第38章 血光
37.血光
傅成章的臉上看不出喜怒，雪茄夾在兩根手指中間，瞧著傅雲生說：“又去哪裡鬼混了？”
傅雲生瞧父親的樣子，似乎並不十分生氣，更不知道為何傅林嚇成那個樣子。
他大著膽子道：“這麼熱的天氣，我在家裡悶好幾天，連房門都沒出過，母親可以作證。今個兒是朋友請我吃飯出門去了一趟，沒成想父親就回來了。”
傅成章的一雙眼炯炯的聚在傅雲生身上，卻沒出聲訓人，只是哼聲道：“如今這世道，越來越無法無天了，我看你還是在家裡待著的好！”
室內空氣粘滯，血腥氣愈發濃重，傅雲生挪了一挪腳，鞋底在地毯幹淨處蹭了兩下，也看不出是否沾染了什麼。
傅成章的目光往下落，忽地一點頭道：“馮秘書，你說吧。”
馮寶敬聞言向前邁了一步，朝傅雲生點頭致意，說話幹脆利落：“三少，今天這事其實說來話長。出這樣的事情，要是不搜清楚了，整個傅公館怕是也不安全。”
傅雲生聽得雲裡霧裡，但是屋內一派安靜，任誰都沒有一個字，他也不好開口問。
馮寶敬作揖道：“太太、姨太太、三少今天都在這兒，兩位小姐回學校去了，人就算是齊了。今次兇險，只有事情查清楚了，大家才能安心。”
馮寶靜這些話說得奇怪，傅雲生一顆心懸了起來。
事情的起因是一碗酥酪。昨日晚飯過後，廚房送了兩碗冰鎮酥酪給傅成章和二姨太。
二姨太吃了一碗，傅成章打電話耽擱了一會工夫，怕太晚吃東西積食，沒動他的那一碗。當晚傅成章一個人歇在書房，隔日起來，他養的黃雀兒卻死了。
死鳥是負責打掃的老媽子發現的。那鳥兒的一隻腳拴著銅鏈子，吊在籠子底下悠悠晃著。
老媽子乍一見以為是雀兒掙脫鏈子飛跑了，走近看卻早就死硬了。
老媽子以為鳥兒是喂多了食撐死的。這黃雀是傅成章新養的，還正在興頭上。
老媽子怕被責罵，打算偷偷拿出去扔了，再換一隻新的回來。她用抹布包了鳥兒，藏在袖子裡。出門時神情太忐忑，馮寶敬看著古怪，才叫住她問話。
馮寶敬心細，一下子看出鳥兒像是被藥死的，當下扣住那老媽子，又回書房檢視情況。
書房裡只有那碗被動過的酥酪可疑，馮寶敬立刻讓人抓只貓來試，果真貓吃完之後沒多久就一命嗚呼。
馮寶靜即刻叫人拿了廚房裡和身邊伺候的全部下人，押在院子裡等候發落，然後才向傅成章稟告此事。傅成章然勃色變，當即叫馮寶敬將可疑人物逐一審問。
做酥酪的是前不久新聘的南方廚子，無疑是首要嫌疑人員。但那人一味喊冤，堅決不承認自己在食物裡動了手腳。
馮寶敬不得已動用了一點手段，那人呼號不止，當時傅成章在氣頭上，直接提槍打死了那廚子。
這些年傅成章遭遇過各種暗殺，情形兇險的不在少數。他生性多疑，對骨肉至親也不例外，傅雲生是明白這一點的。
兩碗酥酪，一碗無毒一碗有毒，二姨太偏生吃了無毒的那碗，自然也是可疑物件。
事發時傅太太雖不在左右，但那南方廚子是她做主請回來的，也脫不了幹系。
只是傅雲生想不通這些事與自己又有什麼相幹，也被叫來這屋子裡圈著。他抬眼望向傅成章，等他是否還有下文。
馮寶敬頓了一頓，繼續說下去。
傅成章打死廚子之後，決定立刻返寧。汽車隊在下午五點鐘回到公館，所有人屁股沒坐熱，又生一樁事端。
馮寶敬說到這裡停下來，似乎是不知道如何繼續。
傅成章咳嗽了一聲，對二姨太道：“你來說。”
二姨太太長著一張哀哀慼戚的長臉，一直不說話，只是低頭抹著淚。傅司令伸出他那烙鐵一樣的拳頭，不輕不重地在桌子上砸了一下，眼神中盡是不耐煩。
二姨娘哆嗦一下，趕緊抬起頭，輕聲細語地說：“這事……跟老三也說不著啊。”
傅太太輕聲說：“人是他屋裡的，活生生一條命，總是要讓他曉得的。”
二姨娘吮了一下嘴唇，沒頭沒尾地說道：“滿屋子亂作一團的，誰知道那裡會站著個大活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