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傾慕
21.傾慕
隔天，夜色擦擦黑，傅雲生在假寐中聽到熟悉的叩窗聲，一翻身起來，先是向外張望了一眼，然後一邊高聲哼小調，一邊等著阿秋開啟了窗。
阿秋穿了一身麻灰色的布衣褲，袖子和褲管都有些短，傅雲生認出那是傅林的衣服。
他背上揹著兩個大包袱，包袱皮是青黑色的。大包小包很紮眼，傅雲生不知道他是如何逃過了值守的眼線。
今天白天仍舊沒人送飯過來，傅雲生知道是傅成章故意要餓著他，大約傅太太勸了也沒用。
中午的時候隱隱聽到外面有人在哭，聲音像是柳媽。大約是以前雖也打罵，但從來沒有不讓人送飯。
“人是鐵飯是鋼，不讓吃飯人是要壞掉的。三哥兒嬌生慣養長大的，怎麼受得住？”
他聽到柳媽哭哭啼啼的口氣，彷彿能看到她臉上的哀切。
柳媽雖然不是他的奶母子，但五歲時就開始伺候他，他的體面就是柳媽的體面。
不過在傍晚時好歹是送了飯菜來。
警衛開門的聲音驚醒了趴在硬板床上睡大覺的傅雲生。
稍微有一點動靜他就醒了，但仍然眯著眼睛裝睡。警衛進來，看見傅雲生趴在床上一動不動，直接把食盒擱在矮櫃上就出去了。
傅雲生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但他不肯吃警衛送來的飯菜，一直躺著閉目養神。
偏房裡沒有通電，只能點一盞煤油燈。除了裡間的一小塊地方，其餘黑乎乎一片。
一上夜裡，值守的人換崗吃飯，門前就沒人了。他們奉命看著位少爺，並不擔心他會逃走。
且一連兩日傅雲生都沒有折騰吵鬧，他們樂得輕松，幹脆一個人也不留，全到跨院外頭吃肉喝酒，夜裡擺上賭桌來打發時間，偶爾聽到傅雲生吵嚷幾聲也不介意。
阿秋帶來的酒菜是傅林準備的，正合傅雲生的口味。守衛在外頭吃喝，傅雲生在裡面開餐。
飯菜都擺在地上，一共七八樣。傅雲生盤腿坐好，叫阿秋和他一起吃。
傅林只準備了一副碗筷，傅雲生正想著等他吃完剩下給阿秋，阿秋卻毫不在意，直接伸手就抓。
傅雲生皺眉，拿筷子敲阿秋的手。阿秋吃痛把手縮回來，不解地望著傅雲生。他不懂為什麼傅雲生一時叫他吃，一時又不讓他碰。
傅雲生道：“雖說犯不著給你講什麼餐桌禮儀，但用手抓也太粗魯了，我們家連三歲的小孩兒都不用手。”
說完，他又道：“倒忘記你是個混血佬。我聽說有些外國人吃飯是用手的，難不成在你們那兒也是用手吃飯？”
這話說出來，像是在嘲笑阿秋來自未開化的野蠻民族。
但傅雲生認為這並不是冒犯。他已經把阿秋當做了所有物，是屬於自己的一部分。對自己評頭論足，當然不是冒犯。
阿秋搖頭說：“我們不吃這些，只有正式聚會才會用餐具。”
傅雲生笑問：“那你們吃什麼呢？”
他想起那日露宿在山洞裡，阿秋的樣子古怪又可怕。他便把他當做了茹毛飲血的原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