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了一聲「知道」,問背後的傷勢:“大嗎?”
阿秋用手掌比了一下,拿給傅雲生看,看得他抽了一口涼氣。
阿秋道:“只是軟組織挫傷……”
他說著話,把手掌按到淤青的地方,用力按壓了一下,傅雲生立刻哎喲哎喲地叫喚起來。
“你……”他痛得大聲喊,忽然意識到門外還守著警衛,把剩下的斥責咽回肚子裡,死命瞪著他,嘶著氣:“你幹什麼?謀財害命嗎!”
“很痛?”阿秋松開手再問他:“現在還痛嗎?”
傅雲生沒好氣,換了個趴的姿勢:“不碰當然不痛了!”
阿秋點點頭,下結論:“沒有骨折,會自然痊癒的。”
傅雲生覺得這個傻子實在是需要調教,教導他說:“我讓你給我揉一揉,你照辦就好。那個瓶子看見了嗎?拿起來,開啟蓋子,倒點藥油在手上,把手搓熱,再倒一點在我的背上,揉有淤青的地方,活血散瘀。手勁兒不能輕也不能重,你聽懂了嗎?”
阿秋點頭,依言照做。
開啟蠟封的瓶蓋,一股刺鼻的辛辣氣味漫開,傅雲生吸了吸鼻子,不覺得嗆人,反而覺得好聞。
阿秋把藥油倒在手心裡,飛快地把掌心搓熱,然後按在傅雲生背部淤青的地方。
他下手輕柔,先揉了兩下,等傅雲生習慣了再加重力道。傅雲生有了心理準備,咬牙忍著痛,也沒有再發出痛呼。
阿秋的大手在傅雲生的背上揉搓著,剛觸到面板的微涼變成了火辣辣的痛覺,然後漸漸背部開始發燙,四肢百骸都熱了起來。
傅雲生在忍痛的間隙,有一搭沒一搭跟阿秋聊天。
他逗問阿秋:“你把我救出去之後,準備帶我去哪兒?”
阿秋沒想過這個,只是回答:“我跟著你走。”
傅雲生攤手說:“那我也無處可去呢?”
阿秋怔了一下:“總有地方去。”
阿秋是個怪人,也是個痴人,但絕對不是壞人。從初識到現在,他救了自己兩回,此前雖然也冒犯輕薄過他,也是因為阿秋不諳世事,且有愛美之心。
此刻,傅雲生已經完全忘記了當初對他的恨之入骨,那些咬牙切齒的話似乎不是他說的。
這樣一個人,像一隻被母親拋棄、需要他收養照料的狗崽子。
如果不是遇到他,如何在這個世道活得下去?
傅雲生直嘆氣:“阿秋,你是真的傻啊?”
認識以來第一次,阿秋出言反駁了傅雲生:“我不是傻,我只是摔壞了大腦,很多事情記不住了。”
傅雲生第一次聽阿秋提起關於他自己的事情,一下子來了興趣:“你怎麼摔的?在哪裡摔的?”
阿秋遲疑,似乎是在斟酌要不要告訴傅雲生,但又不知道該如何描述。
可是傅雲生滿臉親切,他很難拒絕:“跳躍的時候摔的,在五十年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