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千面19
今日衛雲禪在外頭奔波了一整日,也曬了一整日,沐浴完出來,傅錦書一眼便看見了他脖頸處的曬傷。被水一浸泡,那黑紅的面板,便有些蛻皮,看著都覺著有幾分疼。
可衛雲禪向來不是會“賣慘叫苦”的性子,當初身子虛弱成那般模樣,被傅錦書摁在床架上也不會叫一聲疼的人,這點曬傷對他而言,確實不足掛齒。
他不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作勢就要吹熄了蠟燭去上床睡覺,被傅錦書拉住了手:“別動。”
“嗯?”
傅錦書將他壓在椅子上坐好,用自己的手輕輕覆蓋到他脖頸處。傅錦書向來體熱,那手心的溫度此刻卻是冰涼的。
衛雲禪看不到他在做什麼,卻猜到了他在用法術給自己療傷。
一會兒功夫,剛剛還散發著刺痛的面板,已經恢複如初。
衛雲禪挑眉:“有這等仙術,為何之前打了我後,卻沒使出來?害我被母親旁敲側擊多次,衛汀雨和衛澤文回回都快把嘴都快笑爛了——你這悍夫的名號也算是在衛家響亮起來了。”
傅錦書居高臨下朝著他笑,那笑裡頗有幾分狡黠:“不一樣。”
他這副蔫壞兒的模樣勾著衛雲禪的心尖,衛雲禪抬起兩隻手捏住他臉上的軟肉,將他漂亮的一張小臉拉得微微變形,好不滑稽:“哦?你且說說,哪兒不一樣?”
“那個傷,是為了讓你記住不可犯錯,自然不能給你治好。”傅錦書言之鑿鑿,“這個是你幫助別人而受的傷,我看了心裡難受。”
前面那一句聽起來便霸道得過頭,可衛雲禪沒心思去揪著那一句話不放。他只是被傅錦書後一句話給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緩緩道:“怎麼個難受法?”
傅錦書說過,他是一顆石頭精。確實遲鈍如斯,不通情理。可眼下,笨石頭說他“心裡難受”,只是因為看到了自己身上那微不足道的曬傷。
今天在面館裡突然和自己牽手時也是,衛雲禪還記得他當時杏眼中還未褪去的“心疼”之意。
衛雲禪猜測,怕是小肉墩一天比一天開竅了,便拉著他的手指鼓勵似的捏了捏,耐心地引導他:“好好想一想,跟我說說。”
傅錦書不懂羞澀或者難為情,真就那麼認真地想了想,然後如實回答:“像吃了酸果,還有些苦,讓我肚子不舒服——”他說著又覺得不對,抬手放在自己胸口,“不是肚子,是這兒不舒服。”
衛雲禪眸色微深,又從他嘴裡套話:“嗯……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今日江浪跟你說了什麼?”
雖然不懂情愛,但是傅錦書在給予信任這方面向來做得很好。他想也沒想,便把江浪給“賣”了,將今日從江浪嘴裡得知的事情原原本本交代了出來。
可憐江浪在房頂打了個噴嚏,後背隱隱發涼。
他搓了搓胳膊:“誒,怎麼感覺有股陰風來襲呢?小七,你感受到沒?”
回應他的,是江淇遞過來的披風。
這“披風”憑空在江淇手中出現,江浪卻見怪不怪,只打了個哈欠,裹著披風打盹,沒一會兒又把自個兒熱醒了。
他罵罵咧咧:“定是哪個賊人在背後說小爺壞話!”
江淇一句話也沒接,只伸手給他擦了一把臉上的汗,遞過去一壺水看他喝下。
衛雲禪的屋子裡已經滅了燭火,陷入了黑暗之中,月亮高懸,江淇肩頭一沉——江浪又靠著他睡得不知今夕何夕去了。
江淇坐姿向來規矩板正,此刻為了讓他舒服一點,已經習慣性地塌了肩頭,垮了腰板。
有夜鶯清脆地啼叫了幾聲,長夜漫漫。
衛雲禪拿著扇子給傅錦書輕扇著風,聽傅錦書說下最後一句:“那些瘟疫都是妖術作亂而已,是有人故意害你。我若是在,哪有讓你受那些委屈的份兒。”
他的語氣憤憤不平,彷彿衛雲禪的苦難在他這兒是感同身受了一般。衛雲禪故意問他:“那你聽到我後來性情大變,拔人舌頭,毀人容貌這些事,不覺得我很壞嗎?”
傅錦書搖頭:“有人這般對我,我必然是要殺了他了事的。”
得,敢情他懷裡這個才是真正的“白麵修羅”,他衛雲禪望塵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