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老照片有些褪色模糊,但她仍看出來了,眼前人與那張照片裡的其中一個青年的面容十分相似,但奇怪的是……
她是個學畫畫的,並且十分擅長觀察,憑藉著小細節,她斷定面前這個男人的面貌應該有所改動,或許整過形,難不成……
幾十年的光陰,足夠讓襁褓長成棺木,卻未在這人臉上刻下半絲皺紋。
甚至俊美得有些過分,面板比她還要更加富有光澤。
除了再沒有屬於少年的意氣,只剩下歷盡千帆之後的沉澱和歲月的厚重感。
不可能,她下意識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世界上怎麼可能有人歷經歲月不老呢?
她心中寬慰自己應該想多了,這人或許是照片上那位青年的後代也說不定……
他低頭輕笑一下,看她用直白到不加掩飾的目光審視自己也沒出聲,只是單手拿起腋下夾著的鱷魚皮公文包。
從裡面翻出一份檔案遞給她,她的視線忍不住落到男人遞檔案的那手指上。
可惜,是手指正常的左手。
紙頁間滑落張發黃的信箋,確實是爺爺的筆跡,落款日期卻是昨年,2001年。
這時間,她心中的懷疑更重了,爺爺是不是早就料到了這一切?所以……
盛葳垂下眼看完之後喉嚨已覺發緊,有些遲鈍地眨了眨眼,才後退著步子,似乎是想要他進門談話。
腳上的拖鞋卻不慎被她剛剛隨意扔在地上的掃帚條給絆了一下。
在她將要往一旁門環上摔去的瞬間,男人已擒住她手腕。
纖細蒼白的手腕上戴著一隻不同尋常泛著血色的手鐲,張海客眼底快速掩飾住那抹異色。
虎口薄繭不經意擦過脈搏時,她晃眼看到了男人將她扶好而因此低首的瞬間,那脖頸露出的一點墨色刺青。
像是某種梵文經咒。
張海客一邊用餘光留意著她正在洗茶具的背影,一邊看向牆上被裱起來的幾幅不屬於傳統山水的現代素描,幾乎是撲面而來一種詭譎的荒誕和壓抑美。
他好像想起了什麼,黑色手套從公文包裡掏出一個小盒開啟,並放在紅木茶几上推向前方。
"初次見面,一點小小的見面禮。"
盛葳將茶杯放到他面前,等看到盒子裡的東西時迅速斂下眼底的慌亂。
一雙黑色的護腕。
她更加確信,這個男人的來歷恐怕是超出想象的不簡單。
因為學畫畫的緣故,她的右手腱鞘確實會時常隱隱作痛。
所以這雙手對於她來說很重要,但他怎麼知道自己會時常需要戴護腕……
張海客見她垂眼不動作,悄悄嘆息了聲,自顧自地拎起壺給自己斟了一杯茶,呷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