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位“便宜爹”的日子,確實不好過。他的內心,遠比他表現出來的要複雜和脆弱。
或許……真的可以利用一下?
就在蘇傾離心中念頭急轉之際,蘇宏遠已經熱情地將秦芷和“侍女”蘇傾離“請”上了他那輛華麗的紫檀木鑲金頂馬車。
“二小姐,請。”蘇宏遠親自為秦芷撩開車簾,臉上笑容可掬,“這輛馬車是陛下特意為迎接二小姐準備的,雖然比不上江南的畫舫精巧,但也算寬敞舒適。城中路途尚遠,二小姐好生歇息。”
秦芷心中冷笑,面上卻露出感激的表情:“多謝丞相大人費心。”
馬車緩緩啟動,在禁軍儀仗隊的簇擁下,浩浩蕩蕩地朝著京城方向行去。
車廂內,氣氛變得有些微妙。蘇宏遠端坐在主位,努力維持著長輩的慈祥和朝廷重臣的威嚴。秦芷則與“侍女”蘇傾離並肩而坐,神態謙恭,卻在暗中與蘇傾離交換著眼色。
“不知秦老先生……身體近來可好?”蘇宏遠沒話找話地問道,試圖打破這有些尷尬的沉默,“老夫與令祖父……也算是……故交了。多年未見,甚是想念啊。”
“多謝丞相大人掛念。”秦芷回答道,語氣平靜,“家祖身體尚可,只是年紀大了,難免有些精力不濟。此次聽聞新皇登基,特意讓晚輩帶來了一些江南特製的、滋補養身的藥材,希望能為陛下和丞相大人略盡綿薄之力。”她巧妙地將話題引向了“貢品”,也暗示了秦家的“誠意”。
蘇宏遠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哦?秦老先生有心了。陛下龍體康健,有二小姐這般醫道高人前來,想必定能……如虎添翼。”他這話,既是在捧秦芷,也是在試探蘇傾離(在他看來,秦芷的“侍女”必然也懂些醫術,否則秦家不會派她隨行)。
蘇傾離依舊低著頭,彷彿沒有聽到蘇宏遠的試探。
秦芷則微微一笑:“丞相大人謬讚了。晚輩醫術淺薄,比起家祖和宮中各位太醫大人,實乃螢火之光,不敢與皓月爭輝。此次前來,主要是為了……向陛下和朝廷表達我江南杏林的一片赤誠之心。”
蘇宏遠看著秦芷這副滴水不漏、不卑不亢的模樣,心中暗暗讚歎:不愧是秦家調教出來的女子!這份心智和口才,比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女兒蘇……(他猛地打住了這個念頭,不敢再想下去)強了不止一點半點!
他乾笑了幾聲,不再試圖從秦芷口中套話,轉而開始……旁敲側擊地打探起江南的局勢,以及秦家對“新朝”的真實看法。
蘇傾離則在一旁默默地聽著,將蘇宏遠每一句話的語氣、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都盡收眼底,在心中快速地分析和判斷著。
她發現,蘇宏遠雖然極力掩飾,但言語間……似乎隱隱透出一絲對蘇文宇的不滿和對自身處境的擔憂?甚至在提及某些關於“前朝舊事”或“江南民心”的話題時,他的眼神中會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試探和渴望?
渴望什麼?渴望……有人能打破蘇文宇的暴政?渴望有人能為他蘇家“平反”?還是渴望能找到一條新的出路,擺脫蘇文宇的控制?
蘇傾離的心中,一個大膽的計劃,開始漸漸成形……
她知道,蘇宏遠這條線,或許……比她想象的還要更有“利用價值”。
馬車在官道上緩緩行駛,車輪碾過的地方,揚起一陣陣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