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述雖知她有假死藥,卻並不知道她要在今夜行動。
她如今住在侯府,慕昭才是最清楚她在或不在的人。
季述不知她的動向,又怎會無緣無故追到這裡的?
莫非是慕昭尋不到她,所以登門拜訪季述,試圖自他那裡問出些線索?
……那他怎麼不同季述一起來?
是生她的氣了嗎?
季述只淡淡迴避了這個話題:“……哦,說來話長,咱們先回城吧。”
時光回溯至一個時辰前。
秋闈結束,季述已然熄了燭火早早躺下,卻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急促叩門聲驚醒。
他只得披了件外衫匆忙下榻,開門卻見來人是慕昭。
記憶之中的他素來冷傲,墨黑的眸子一貫帶著睥睨與懶散,今夜,他的眸光卻有些許遊離,透著不安與擔憂。
他問他,有沒有見過月思朝。
“她不見了。”慕昭聲音很輕,有些失魂落魄。
“聽侯府中人說,她天一黑便出了門,到如今都沒回來,那宅子我去過了,空無一人,貨船鋪子也早已打了烊……能找的地方我都尋了,我不知道她在哪兒。”
“我只好來問你。”他望向他,“你知道嗎?”
實話講,這句話極大地取悅了季述已不知滋生了多久的妒忌心。
縱然慕昭能與她朝夕相處,可他知曉的關於她的事情終究沒有自己多。
不論她喜歡慕昭與否,她終究與自己相識得更早,甚至早他數年。
所謂關心則亂,只要靜下來想想,便知她一向是從不亂來的姑娘。
如若陡然消失,且在這之前沒有約見什麼人,那定是去做她認為極其重要的事,且不想受旁人驚擾。
他自然而然聯想起那瓶假死藥。
可就在“你應該去城外亂葬崗找一找”這句話脫口而出的一瞬間,季述猶豫了。
慕昭算是他的情敵。
既知她的動向,他為何不自己把握,反而告訴他呢?
可他知而不報,看他擔憂,又實非君子所為。
他攥住門框,因著用力,指尖微微有些泛白,私心終究佔了上風,於是他道:“我也不知道,我已經數日沒見她了。”
真假參半的話最容易讓人信服。
而慕昭知曉後半句不假,他忙著秋闈,確實沒空來擾她。
慕昭沒過多廢話,只道了聲“打擾”,便匆匆離去了。
而他亦沒有耽擱,待慕昭走後,便打馬出了城。
思緒回籠,離城門不遠的一處偏僻客棧裡,季述停在月思朝的門前,抬手輕叩幾聲她的房門。
得她允準推門入內後,他在她的桌上放下了消腫止痛的藥膏。
“大夫囑咐過了,一日三次,按時上藥,這些日子要少動彈,否則你的膝蓋容易落下病根。”
她的衣裙妥帖地貼著她的腿,露出腫起老高一截的左膝。
他沒那麼好矇蔽,自然不信這樣的傷勢會是摔出來的,但是她既不願多說,他便不會多問。
一直以來,他們之間都保持著如出一轍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