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勢越來越大,那些穿著官服的官兵們還在四處搜尋,尋找著他們所謂的漏網之魚。
幼小的,無力的梁小山躲在草垛裡瑟瑟發抖,凍得紅腫的小手緊緊捂著嘴巴,大顆大顆的淚珠一滴滴落下。
巡視之人的腳步聲卻更近了,他怕得發抖。
而後,草垛裡邊猛地伸進來一隻手,用力拉扯著他的衣裳。
“不要、不要……放我走……”
床上安靜躺著的人突然開始痛苦地喃喃自語,眉頭緊緊皺著,好像是做了噩夢。
桓靈方才給他擦過了脖子和手腕,正在解他衣裳的系帶,想要給他擦一擦胸前和腰腹。
“梁與之,”瞧他這副模樣,女郎無助地晃了晃他的胳膊,“你醒醒。”
雖然看不清拉扯著自己那人的面容,但十歲的梁小山還是非常害怕。
拉扯的力度越來越大,他的胳膊被抓住了!那人還開始劇烈的搖晃。他好像真的沒有活下去的機會了。
他眼一閉心一橫,幹脆被拉出去燒死算了。
可就在他做出這樣的決心的下一瞬,他好像聽到了熟悉空靈的聲音,如同空谷清泉聲一樣讓人心神安寧,像是靈魂深處傳來的呼喊。
“梁與之,你醒醒。”
梁與之,好熟悉的名字,是誰呢?
都姓梁,是他的親戚嗎?好像沒聽說過有這麼個親戚。
梁小山掙紮了一番,終於想起來了。這是他的新名字,他是赫赫有名的大將軍梁易,字與之,是新帝的義弟。他在戰場之上從無敗績,手握重兵位高權重,還娶到了心愛的女郎。
他再也不止是當年那個沒用的梁小山了!再也不會無助地躲在草垛裡,連哭都不敢出聲。
下一瞬,他睜開了雙眼。
雖然還是冬日的萬家村,但已經過了十二年。不是前謹朝天元十八年,而是大夏承明元年。
十二年,已是一個輪回。它漫長到足以讓一個弱小無助的孩子長成一個穩重的青年,長成他自己都沒敢想過的強大模樣。
而在他身邊一臉憂色看向他的,是他的結發妻子,他的心上人。
桓靈無比欣喜:“你終於醒了!”
他如釋重負般笑笑:“我做噩夢了,一直醒不過來。”
“不止,你在發熱。梁小山,你病了。”女郎繼續拉開他的衣裳,“都是凡胎□□,別以為你自己是鐵打的。你看,累病了吧。”
梁易的衣裳大喇喇敞開著,他有些不好意思:“阿靈,你這、這是做什麼?”
“大夫說用冷水沾t濕的巾子擦擦,可以退熱。”桓靈心無旁騖地擦著,對那些漂亮結實的肌肉視若無睹。
下身桓靈就不打算幫他了,她將巾子放回木盆裡,手背貼著梁易冒著汗的額頭:“額頭還是燙,很難受嗎?”
梁易一把抓住女郎白皙細膩的手,貼在自己還發著燙的臉上:“不難受。”
“我請華濟去幫忙抓藥了,先前你一直不醒,很嚇人。”
外面天光大亮,梁易撐著身體坐起來。
“你躺著吧,是要喝水嗎?”桓靈下意識去拿銅壺,這才發現裡面的熱水已經用完了。
“阿靈,我不喝水。你還沒吃飯吧,我去做飯。”
都病得暈暈乎乎了,瞧見正盛的日頭,他想起來的第一件事仍然是桓靈還沒吃飯。
桓靈簡直不知該說他什麼好:“梁小山!你現在還在發熱你知道嗎?你現在應該做的是好好休息,不要再勞累了。”
梁易顯然沒把這病當回事:“沒事的。”
桓靈覺得這病是累出來的,所以不許他再辛苦:“不行,你不許動。我去燒水。我確實也有些餓了,我去煮點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