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 你若是不再怪我,我便是……
“我在聽啊, 我在聽……”他點頭如搗蒜,視線卻不由自主地停留在眼前那一抹粉嫩上,她最愛吃杏仁酪, 不知……
“於戎人為什麼在我大周千裡奔襲, 如入無人之境, 你與天衛軍如何退敵又如何被一路追殺, 你怎樣逃回了乾州又為何摔了乾陽侯的門匾, 這些你不說, 陳王他們不知又會怎樣編排。”
“所以……”聽得她精心為自己籌謀,他方才的雜念一掃而空, 整個人立刻認真起來。
“所以我們不僅要先說, 還要加上前事一起說,你鎮守邊關十年,先帝駕崩後又悉心輔佐幼帝, 在皇權傾軋下被趕到這偏僻荒涼之地,國難當頭不顧個人得失, 千裡馳援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這些事, 不妨讓天下人都知道知道。”
旁的話都穿耳而過, 唯有那句“悉心輔佐幼帝”聽得陵淵心中一顫,他思慮再三, 終於鼓起勇氣問:“灝兒的事,你不再怪我了嗎?”
褚雲兮緘默不言,灝兒的事始終是紮在她心頭的一根刺,雖說後來證明事情從頭到尾都是陳王他們的陰謀, 但兩人為了避免沖突都默契地閉口不談。
可是眼下不同了,若是不能相互信任,以後的路恐怕很難走下去, 她深吸一口氣,鄭重地對上他的雙眸:“不是我怪不怪你,是你肯不肯原諒我。”
“我如何不肯!”他著急忙慌地表態:“我雖無心害他,可如果當時再小心些,便不會有後面的事,你若是不再怪我,我便是明日為你死了也甘願!”
她狠狠剜了他一眼:”說的什麼渾話!你我如今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若是死了……”
“是我不對,是我不對……”見她神色瞬間黯淡下來,他立馬豎起手指對天發誓:“我以後再不說這樣混賬的話。”
“陵淵,我手中雖有天衛軍的兵符,但趙槊將軍肯率眾來乾州,絕不單單是這個緣故,這話什麼意思,你明白嗎?”
“我明白。”陵淵篤定地說,一雙眼睛巴巴望著她。
然而看他的樣子,她便知道他並不全然明白:“趙槊不會再回朝廷,你若是死了,天衛軍會另投明主,而別人……任誰都不會容忍兵符落到我這個外姓人手裡。”
“以我現在的境遇,手裡沒有了兵符,天底下哪還有我的立足之處?便是定山寺那樣的日子,也是不可求的……”
她一番話聽得他心如刀絞,自定山寺那夜之後,他便私心想她勇敢邁出這一步,期間雖有猶豫,怕她到了乾州跟著吃苦,心裡卻始終認為那些都是暫時的,卻唯獨沒有想過,事不成會怎樣……他若是死了會怎樣……
現在才突然意識到,他這條命,不再只是自己的了。
“不會有那一天的。”看見她額前的發絲遮住了眼,他強忍下為她撥開的沖動:“我們不會一直待在乾州,我們要回京城,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乾州,魏王府。
“姑娘。”管家走到堂前,面上有些作難:“還是一個都沒來。”
褚雲兮抬眸:“一個都沒來嗎?現在什麼時辰了?”
“已是巳正時分。”
“不著急,再等等。”她面上冷靜,心裡不免打起了鼓。
乾陽侯府一夕之間變為魏王府,陵淵的事都已傳了出去,在這個關頭大宴賓客,被邀之人有所顧慮實屬正常,只是……
她那日在陵淵面前信誓旦旦,要他只管用心練兵,軍餉的事她來想辦法,昨夜還特意傳了信過去,囑咐他今日午時務必回來一遭,若是他一會兒回來看見門庭冷落……
正胡思亂想之際,一名小廝來稟:“姑娘,門前來了一位公子,這是他的名帖,因不在被邀之列,管家遣小的過來,請姑娘拿個主意。”
她接過名帖開啟一看,鄭伯嚴……細細回想了一番,確信此前在管家擬的名單上並未見過這個名字。
“先把人請到前廳,我稍後就過去。”
褚雲兮提著裙裾跨進前廳時,那男子迅速起身,朝她施了一禮,她眼尖,一眼便瞧出他一身綾羅竟是産自梧州的天羅錦,不禁暗自感嘆,想不到小小的乾州地界竟也臥虎藏龍。
“鄭公子無需多禮。”她坐到上首,餘光瞟見鄭伯嚴暗暗打量著自己:“不知鄭公子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聽聞魏王回了乾州,便來撞撞運氣,不承想真的見到了姑娘。”
“見我?”她眼底閃過輕微的詫色,言語中不免多了幾分警惕:“我與鄭公子似乎並不相識。”
“鄭某不過一介布衣,哪裡有這個榮幸得遇姑娘這樣的人物,是我家表妹先前承蒙姑娘照拂……”鄭伯嚴說著,歉然一笑:“不過姑娘貴人多事,想來未必記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