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 章 你才跟著我吃了幾天苦,……
“屬下就是看不慣, 當前什麼形勢,王爺以為自己躲到乾州就安全了嗎?朝廷隨時都可能調集兵馬打過來,王爺打算就靠那幾千新丁抵擋嗎?”
“眼下大家都勒緊了褲腰帶, 便是王爺自己也處處節儉, 憑什麼她一個女人住的地方卻要大興土木, 千裡迢迢來乾州擺太後的氣派?”
“不要說了!”倉梧恨不得捂住他的嘴:“你什麼都不知道, 在這裡胡說什麼!”
陵淵死死盯著他:“是你一個人這麼想, 還是大家都這麼想?”
周昉拿出一副敢做敢當的架勢:“是我一個人說的, 不幹他人的事。”
“好。”陵淵咬著牙說:“那我問你,你在乾州忙活半年, 攏共招了多少人?”
“八百精壯。”
“你知她手下有多少人?”
周昉冷哼一聲:“她不過一介女流, 底下能有什麼人?”
“天衛軍八千人馬正在奔往乾州的路上,你可知他們奉的是誰的令?”陵淵說著,聲音越來越激昂:
“我知道你自恃功高, 瞧不上她女子的身份,可你睜開眼睛看看, 這個書房裡的人哪個跟著我的時間不比你長, 他們為什麼一言不發?”
“你才跟著我吃了幾天苦, 就敢置喙她?”
倉梧見情形不對,立即站出來說和:“王爺, 周昉他不是有心的。”
“有心也好,無心也罷,你對我盡心,我也未曾虧待於你, 既然你覺得跟著我沒有什麼前程,不如就此離開,以免在此蹉跎。”
“王爺!”見陵淵說了狠話, 眾人紛紛開口相勸,也有勸周昉服個軟的,屋子裡頓時亂糟糟一片。
“姑娘不進去嗎?”
褚雲兮正在窗外聽著,耳邊冷不丁來了這一句,嚇得她打了一個激靈,嗔怪道:“你默不作聲在人身後做什麼?”
路同剛從府外回來,趕到書房時,裡面正吵得激烈,見她站在門口聽得入神,就沒打擾,誰知倒成了自己的不是。
“王爺正在氣頭上,難免說出一些狠話,姑娘若是能進去勸勸,興許……興許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
“轉圜什麼?”她反問道,這一問倒把路同問住了,一時愣在了那裡。
“陵淵做得沒錯。如此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要來有何用?朝廷大軍還沒個影子,便在這裡四處嚷嚷,要真打過來了,豈不是擾亂軍心?”
路同思來想去,竟覺得她說得在理,可轉念一想,又覺得周昉半年來與他們同吃同住,人也確實有幾分本事,就這樣離開了甚是可惜,便繼續說:“眼下正是用人之際……”
她又問:“你會懷疑王爺的能力,會質疑他的決策嗎?”
“不會。”路同篤定地回:“在朔方時打過多少難仗硬仗,王爺何時錯過?”
“這不就得了?不用覺得可惜,道不同不相為謀,天下有本事的人不少,你們王爺的路還長,以後身邊多的是同道中人。”
“周昉提我,不過是個話頭,即便是氣性上來了話趕話,換成你們,決計不會在人前那樣質疑你們王爺。”
用完晚膳後,她便覺察出陵淵情緒不對,於是偷偷跟了過來,沒想到正巧撞上了這樣的事,只是眼下路同在場,也不好再聽下去了,便道:“我回去了,你……”
她想叮囑他不要跟陵淵說自己來過,思量片刻,又覺得他未必會聽自己的,於是嚥了回去。
在路同面前說辭一套一套的,回到自己的院子,褚雲兮心裡卻久久難以平靜,早些時候只顧著身上乏累,沒有注意看,如今細一打量,屋子裡的陳設佈置,無一不是照著自己的喜好來的。
再想想她這兒簇新的院子和精心安排的晚膳,對比那張單子上的數字,也難怪周昉那樣看自己。
不行,她思來想去,越發覺得明日一定要找陵淵談談,她要在這兒長待,定不能這樣下去。
誰知翌日一大早過去,他人卻不在前廳,她又接連去了他的書房和臥房,也都沒見他的蹤影。怕他有別的安排,她並不敢聲張,只是偷偷問了管家,誰知道連管家也推說不知道。
她一顆心立時懸了起來,不免開始胡思亂想,直到夜深了,才等到倉梧回來。
“可是出什麼事了?”見著人,她便撲上去問,倉梧立馬解釋:“王爺怕姑娘擔心,特地讓我回來報信,他安然無恙,一切都好。”
她無意識地點了點頭:“陵淵呢?他什麼時候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