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外來者
雪後的黃昏格外安靜，教堂的彩窗將最後一縷夕陽折射成斑斕的光斑，落在熟睡的莫淺臉上。少年皺了皺鼻子，無意識地往被子裡縮了縮，露出一綹翹起的灰發。
離七月坐在床邊，輕輕撫平那綹不聽話的頭發，指腹傳來的柔軟觸感讓他想起春天清晨耕耘時，落到他肩頭的小鳥腹部的絨毛。
他醒來時發現莫淺又滾進了他的懷裡，等離七月輕手輕腳離開小屋做好晚飯後，本該叫醒少年，但現在卻忍不住多看了會兒這安詳的睡顏——
只是看著，他的心情就很好。
“唔…七月？”莫淺迷迷糊糊睜開眼，藍眼睛裡還蒙著水霧。他下意識伸手抓住離七月的手腕，聲音有些迷糊地撒著嬌，“幾點了……？”
“不算很晚，六點多而已。你睡得還好嗎？”離七月順勢揉了揉他亂糟糟的頭發，“有個好訊息告訴你。”
當聽到自己不用再去學校時，莫淺的眼睛瞪得圓圓的，他有些不知所措，攥著被角的手指微微發抖，“真的、真的嗎？可是直到現在，我都沒什麼想要的職業方向……”
也就是因為這個，他沒有選擇提前畢業，而是按部就班地上學。
“我在去孤兒院辦手續時，說過你會是下一任神父。”離七月抓抓自己的長發，“不過……你想做什麼都可以，我會支援你。”
“不，和你一起做修士就很好。”莫淺認真道，“我願意的。”
做修士可以一直跟著離七月、和他一直在一起，這很好。
“很危險的，你不怕嗎？”離七月問，金眸裡帶著擔憂。
“我不怕。”莫淺搖搖頭，很堅定，“比起怪物，我更怕自己以後會再孤身一人。”
“好吧。”兩人對視，離七月最終選擇了同意，“不過，我們現在先吃晚飯比較好——我覺得你已經餓了。”
莫淺確實有點餓了。
晚餐的香氣在教堂溫暖的廚房裡彌漫，離七月將燉得爛糊的蔬菜湯盛進瓷碗，裡面還浮著一些的肉塊。莫淺幫忙擺好餐具，動作輕巧得像只熟悉了領地的小貓。
“慢點吃，小心燙。”離七月看著少年迫不及待舀起一勺澆了肉汁的土豆泥，忍不住提醒。
莫淺的腮幫鼓鼓的，灰發隨著動作輕輕晃動。他其實有些燙到，費勁伸出一點舌尖——
貪嘴又可愛。
離七月哭笑不得，起身給他倒了一杯涼茶。
晚飯結束後，離七月換上夜間巡邏的黑袍，銀十字架在燭光下泛著冷冽的光。莫淺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他系緊靴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