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嫌棄。
莫淺將衣服抱緊,心想,他怎麼對我那麼好?
是因為我看著像一個好孩子嗎?還是因為信仰神明的人就是這樣?
神父和鎮上的其他人好像不是一個世界的一般。
但是如果他知道我其實不是一個好孩子,還會對我那麼好嗎?
當莫淺換好合身的新衣服坐在餐桌前時,面前摞起的煎餅上已經淋好了甜蜜蜜的楓糖漿。離七月把新煎好的太陽蛋和培根推過來,溫聲道,“感覺怎樣?”
“很好,謝謝你。”莫淺沖他笑,然後小心翼翼切下一塊培根咀嚼,久違的油脂味道在舌尖迸開,他感覺自己幾乎都要流淚。
離七月假裝沒看見少年泛紅的眼尾,他知道對方不需要無意義的同情與安慰。他轉身從鐵鍋裡盛出熬得濃稠的燕麥粥,又把勻出的一小罐蜂蜜放到桌上。
“孤兒院的早餐是黑麵包配涼水。”莫淺突然小聲說,話音未落他就咬住下唇,生怕破壞此刻溫馨的氛圍。
“以後每天都可以吃熱食。你喜歡吃甜嗎?喜歡的話可以自己加蜂蜜。”離七月把陶碗推到他面前,燕麥粥散發著穀物的醇厚香氣,“等我一會去一趟孤兒院,把你的東西收拾一下,如果你想和我一起……”
“不用了!”莫淺突然提高音量,瓷勺撞在碗沿發出清脆聲響。他因為自己激動的情緒愣了一下,隨即瑟縮著改口,“我是說……不用麻煩,我只有校服和課本……”
他確實沒什麼可帶走的,他已經能想象到他一夜未歸,自己的所有東西應當已經被瓜分掉了。
離七月注視著莫淺顫抖的睫毛,想起他過分瘦弱的身體和警惕的精神、以及破舊的衣著。他伸手覆住對方的手背,感受到面板下細微的震顫,輕聲說,“不管怎樣我都要去幫你遷移身份,實在不想去,你就在教堂休息吧。至於缺的東西,我們去集市買新的。”
莫淺點點頭,低聲說著謝謝。
早飯過後,離七月換了衣服便打算出門。出門前他往莫淺手裡塞了個手爐,炭火隔著罩子傳出安穩的溫度。莫淺站在教堂彩繪玻璃投下的光斑裡,看離七月將銀十字架佩在內襯。那柄總是藏在靴筒的匕首此刻明晃晃別在腰間,刃口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藍。
雪已經停了。
“我很快回來。”離七月扣緊深灰色鬥篷,伸手摸摸他的頭,“如果還有不舒服的話,可以再去睡一會。”
莫淺乖巧低頭任由對方摸摸毛,盯著離七月那一點黑色的鞋尖,向他告別,“七月,一路順風。”
你一定要回來。
告訴我此刻的美好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