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煎熬也不過持續下午首節課,第二節數學課上,班主任提出更換位置的要求。
她大概也怕給楊延年留下不好的陰影。
所以麥望安在座次還沒有安排出時,主動尋到辦公室,要求班主任將他調到後面。
最初班主任並不願意聽從他的安排,作為班內中考第一名,麥望安無疑是棵學習上的好苗子,而好苗子就得用心栽培。教室寬大,能被安排在後方的同學,多半都是成績較為落後的學生,班主任的初衷是把楊延年和麥望安分向兩邊,盡量能避免臨近即可。
但麥望安心意已決,且今天剛經歷這檔子事,她怕刺激著麥望安,就勉強答應了。
班主任掙紮:“確定你能看得清嗎?”
雖然他的視力有下降的趨勢,麥望安還是編了一個謊:“能,我也可以配眼鏡。”
班主任蹙眉,最終不情不願地重調了。
晚飯期間,麥望安既沒有去十三班找路將寧,路將寧也沒有來十五班找麥望安,兩人就像約定好一樣,誰也沒有出現在誰的面前。麥望安的新同桌是個不錯的男生,臨吃飯前多嘴問了他一句,他便把自己的飯卡遞了過去,麻煩新同桌給捎回來一個漢堡包。
二十分鐘後,漢堡包沒到手,楊延年倒是出現在教室門口。
她拎著一小包東西,精準地鎖定目標,徑直朝麥望安的位置走去。
她把手裡的東西放在麥望安桌上:“我去找路將寧來著,東西都是他讓我給的。”
不需要伸手去確認,裸露在包裝外的一截長杆就可以證明這是一串糖葫蘆,由此麥望安也可以確定路將寧的晚飯是外賣,這個包裝裡面的東西是路將寧點的另一份外賣。
楊延年的話證實了他的猜想:“他也沒有去吃晚飯,課上點的,課下就去拿了。”
麥望安開啟看了一眼,除了糖葫蘆,主餐就是一個漢堡和一杯牛奶,他把糖葫蘆遞給楊延年,楊延年不收,他就一分為二,掰開送出去一段:“他為什麼給我點外賣?”
楊延年心安理得地收下:“……你不去找他吃飯,他肯定以為你不去吃飯了唄。”
還掛念著中午的事情的麥望安沒有再與楊延年繼續交流下去,而是端起食物,試圖與她分享,被她拒絕後他也沒有當著她的面享用,只是把食物放在桌洞,防止被發現。
他好心提醒道:“教室不讓吃東西。”
“不是的,是不允許吃飯,但是零食水果之類的完全可以吃,糖葫蘆你放心吃,要不然晚自習過後就化成黏黏的漿汁了。”楊延年糾正他,突然又想起什麼,立馬將心中所想告知,“路將寧讓你晚上等著他。你也不要有過多的擔心,我和他說了,他沒有太生氣的樣子,你跟你好好交流就好了,畢竟當時那個情況,情有可原嘛……至於我,我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現,我會把它忘記的。”
麥望安笑不出:“那我謝謝你了……”
晚自習前二十分鐘,麥望安拿到新同桌買來的漢堡與路將寧給的外賣中的牛奶,隻身一人來到天臺的角落。他望向學校北門外的公路,那裡的車輛來來往往,汽車的鳴笛聲聽得震耳欲聾,可這如何都掩蓋不了今日發生的,盤旋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的事情。
他就著溫熱的牛奶,迅速吃完了晚餐。
晚自習共有四節課,前兩節課有任課老師教學,後兩節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自習。
整晚,麥望安都是在失神中度過的,他看似在認真聽講,實則早已雲遊海外不知所向。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最後一節課結束。
——
楊延年的位置未曾調換,還在窗邊,她故意繞道從後面經過,路過麥望安的時候又強調一遍:回宿舍時不要忘記等待路將寧。
學生對放學的熱情永遠比得上上學,沒一會兒的工夫,教室裡只剩麥望安一個人。
他從桌洞裡拿出未吃的漢堡,把它裝在書包裡,背上身,走到教室門口處,確保教室內所有窗子全部關閉,才肯關上燈鎖門。
走廊裡依舊熱鬧。有的班級亮著燈,學生還沒完全走光,麥望安站在原地向路將寧的班級望去,十三班的教室還亮著燈,至於裡面還有多少人,他看不見,也數不清。
他沿著左側朝目的地走去,十三班的內部還未來得及看清,就發現坐在門口的路將寧正抱著胸端坐在位置上,目不斜視地凝望著他。
這架勢,好像路將寧在專門等他前來。
麥望安不自覺地下嚥一口唾沫,挺直腰板讓自己看得有氣勢些,徑直向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