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望安不想接下那二百元，好像接下那些錢，他就要被關入學校的牢籠，他與阿嫲見面的次數就會真的變少。他的抗拒讓阿嫲變本加厲的強勢，硬是把錢狠塞在他手裡。
“早飯一定要吃。等你開學，我就去給你買包維維豆奶粉，你早上就泡一包喝。”
麥望安大腦一片混亂，他木訥地點頭。
阿嫲大概是早已發現他哭鼻子，只是礙於面子沒有揭穿他。她拍拍他的肩膀，與他說的話，三句有兩句離不開提議他出去找同學玩兒，她的心意很簡單，只想讓他放鬆。
“寧寧考得怎麼樣，你們還有沒有機會在一個學校裡上學啊？”阿嫲轉移了話題。
麥望安收起情緒，搖頭：“不知道。”
“問問他吧，你倆不是有聯系？”
是的，兩人一直有聯系。從中考結束之後，麥望安曾找過路將寧幾次，只不過這幾次都單純是朋友之間的娛樂，完全拋開成績不談。現在隨著中考成績的公佈，麥望安覺得有必要面對這樣的問題，他估計路將寧會與他在高中異校，對方或許會進民辦高中。
他主動聯絡到線上的路將寧。
路將寧二話沒說，丟給他一張截圖。
看著對面反手甩開的截圖，麥望安懷著忐忑的心點開，驀然被它驚得睜大了雙眼。
路將寧的各科等級與自己的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
——
輕紗似的薄霧繞著車窗纏了幾圈，東方新升的旭日抖動微光，斑斑光影隨著雨滴般的水痕搖漾著。恍惚間閃出一道光，掠過麥望安輕合的眼皮，他驟沉的頭突然抬起，眼睛也隨之睜了開來，裡面沉澱著淡淡迷離。
“你那個叫路將寧的同學和你在一個學校吧？倘若分在一個班也能互相照顧著。”
麥望安頭抵著車窗，雙手漫不經心地翻看著書包，從裡面找到了初中的畢業證書。
此外還附帶一張同時分發的畢業照片。
和小學時代的畢業照片相仿，他和路將寧還是並列站在隊伍中央。有過一次拍照經驗，又或是初中生就是如此爭強好勝，他在學校下達拍畢業照的訊息時，頓時就升起要把自己收拾漂亮的念頭。十五歲的他盡量把自己打扮得成熟，留出一年的頭發在此刻派上用場，發型稍顯張揚，模樣卻為稚嫩，但絲毫不影響照片裡，他仍是一個青春少年。
而路將寧沿襲小學畢業照的發型，他好像很喜歡群體相簿中如此打扮，全身上下就像是和小學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過也不能說得太過於絕對，麥望安還是認為他不再如之前那樣拒人於千裡之外，面上的冷漠與嚴肅相互制衡，如同暗流般若隱若現的點點笑意倒鑽了空子，散佈在他的嘴角、眉眼。
歲月沖著他們向前跑，三年能讓一個人成長不少，但再如何改變，底色終究不變。
他做夢都沒想到兩人會上同一個高中。
那時麥望安找到路將寧，綜合一切情況質問過。路將寧的成績可以比他低，可以比他高，但就是不能和他一模一樣，這讓他不得不生疑心。
他想到路將寧曾說的話，兩人本就是一個共同體，而路將寧是他意識的産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之前那被路將寧親口否定過的話，實際上是路將寧騙他的……
“你有之前的記憶，我也有。”
“可是我之前不會考這麼高的分，”麥望安說道，“你在這個世界也沒我努力！”
“你怎麼就這麼肯定我沒有你努力？”
說罷，路將寧掏出自己的手機，麥望安把它接到手後，根據手機主人的提示，挨個點開各種學習軟體。他從最初的懵然到不可置信的錯愕，最後情不自禁地張大嘴。
他發現路將寧的手機相簿不是用來儲存生活照片的，裡面都是各式各樣的學習資料圖！
“你竟然揹著我偷偷學習！！！”
我以為你在打王者，實際上你在做題！
“我可是光明正大啊，你曾經也看見我翻學習資料的時候。”路將寧把手機拿回在手裡，對著麥望安搖了搖，“它整日都在我身上掛著，但凡你想玩會兒，都能發現。”
“你覺得我好意思對你開口要這種屬於私人的物品嗎？還有，那可是在學校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