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馬司?”
五十年前的事,如果不是特地瞭解,根本不會有人注意,更何況還是交州這種邊陲小鎮的往事。
“以茶換馬,給養邊陲。”
“西域諸國缺少茶葉,父皇登基後卻縮緊了對外貿易,西域連年侵犯邊境,就有掠奪茶葉食鹽的原因在裡面。”
海毓點了點頭,“陛下不欲動幹戈,便關緊門戶,自以為如此便能將西域的豺狼當在關外,殊不知如此一來反而助長了西域諸國對中原虎視眈眈的囂張氣焰,光是我知道的,這幾年密西便頻頻發動戰亂。”
“父皇此舉……”趙楹頓了頓,“也是無奈。”
崇德帝登基的時候北周已經是一個搖搖欲墜的王朝,國庫空虛,朝政混亂,如若邊關不再加以高壓,內憂外患同時爆發,崇德帝根本坐不穩龍椅。
“如今不過崇德五年,桑達作為一個密西的逃兵,就能揭竿而起一路從密西打到交州,這這足以證明陛下錯了。”
趙楹的政治直覺沒有海毓敏銳,比起朝堂弄權,他更喜歡刀光劍影,海毓的話他雖然想不到,但他不會質疑。
趙楹只會在海毓說出這番話後想著,那他們該怎麼做?
“內閣攬權,老師病重,朝堂早沒有文官說話的權利,就算我這個時候提出重啟茶馬互市,尤春也一定會想辦法駁斥。”海毓微微一笑,“所以我打算先斬後奏,先放西域各國進來,再讓領了敗仗的監軍太監回望都告狀。”
“我倒是要看看,一邊是吃了敗仗的下屬,一邊是木已成舟的茶馬互市,尤春會不會如此鐵面無私。”
渡馬關的那場戰必敗無疑,海毓就是要把把柄遞到尤春面前。
“要是尤春就是鐵了心要與你做對,嚴懲這群監軍太監呢?”
“他要是真的有這麼大公無私,怎麼可能在短短幾年時間坐上司禮監掌印的位置。”
“宦官當道,就沒有清正嚴明。”
海毓就是要明明白白地告訴尤春,自己就是在交州搞事情,自己就是在給他手底下的蠢貨填窟窿,他要敢阻攔自己在交州推進茶馬互市,好啊,那大家就都不要好過。
左不過海毓弄不弄這個茶馬互市都沒有損失,可海毓若是將監軍太監在渡馬關吃了敗仗的事鬧大了,搞不好崇德帝就能立馬下令裁撤監軍太監。
尤春可捨不得斷掉自己在地方的爪牙。
趙楹出發的日子趕,海毓用了飯便泡在屋子裡頭替趙楹收拾衣物,這一趟去渡馬關必定要與桑達真刀實槍的對上,刀劍無眼,海毓總是有些擔心。
海毓在屋子裡翻箱倒櫃,趙楹倒是怡然自得,坐在桌邊泡茶,時不時抬頭看海毓一眼,唇角戳著笑。
“我可和你說,如今雖然開春了,但夜裡還是涼得很,你可得注意別凍著傷著了,咱們既然有心放桑達入關,沙場上倒也不必……”
海毓話沒說完,趙楹就走了過來,摟著他的腰輕哼道:“好像個小媳婦。”
“我的。”
海毓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都是三殿下了,還要上陣殺敵,誰當你媳婦誰倒黴。”
“殿下怎麼了,天子守國門,將軍死戰場,說不定上陣殺敵比朝堂的爾虞我詐有意思。”
也不知這話算不算一語成讖,趙楹沉寂了十多年的皇室身份竟當真如他說的這般,在渡馬關一戰後便自然而然的過渡成為了北周的大將軍。
此後數十年,為北周、為海毓戎馬半生。
“你本該是金尊玉貴的三皇子。”
海毓的眼中流露著擔憂,也流露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