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擔心
梁楹最終還是同意了海毓隻身一人跟著霍州住進他府上，霍州態度殷勤，無非是想巴結所謂的海公子，若是換上平時，海毓盯著‘霍懷霽’的身份找上門來，霍州根本不會理他，沒讓管家把他打出門去都算客氣的了。
天色漸晚，霍州便帶著海毓離開了，梁楹不放心，一路跟著霍州去了霍宅，霍州七品小官，府邸自然沒有霍家那麼氣派，五進宅院，門口掛著兩盞紅燈籠，在夜風下晃晃悠悠，海毓裝作備受霍州重視而誠惶誠恐的模樣，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跟著他進了霍宅。
扭頭進了大門，霍州便立馬沖著海毓擺了臉色，冷著臉吩咐下人收拾一間廂房出來給他住，若是碰上心氣高的書生，只怕立馬就要氣得扭頭離開。
霍州只想巴結‘海毓’，面對這位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霍家旁支，生怕和窮酸親戚沾上關系。
“小霍啊，”霍州站在臺階上，與海毓語重心長地說道：“你運氣好，結交了海公子，你若能替我攀附好海家這門關系呢，我這個做叔叔的自然不會虧待你，我記得你家世代為農，家裡頭沒什麼積蓄，若此事能成，我從今往後我便資助你完成學業如何？”
海毓假裝欣喜若狂，“叔父既如此說，晚輩必定竭盡全力替您辦好此事。”
霍州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果然是個聰明人。”
“明日席面上，可別像木頭似的坐在那兒，記得多哄哄海公子，哄好了這位祖宗，日後可就有好日子過嘍。”
“還請叔父賜教，侄兒愚鈍，不知這裡頭究竟有什麼巧宗可尋。”
霍州哼了一聲，一副看不上海毓的模樣，“說你聰明呢，又是一個鼠目寸光的人，那海毓是什麼人？父親可是當朝一品尚書，能巴結上他，就等於巴結上了他老子，一品大員，說句話的事就能把我從莎城調進望都！你這小子，沒眼界。”
海毓呵呵笑了笑，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你也知道我爹是禮部尚書，他管著禮部的事，哪裡能插手吏部的官員人事調動？海毓也算是看清了霍州，這個人，有點小心思，但沒那麼多。
這點心思放在或許還能糊弄糊弄按察使裡頭的官員，可若去了望都，他只怕連螞蟻都算不上。
霍府的下人給海毓隨便收拾了一間廂房，廂房破舊，但勝在靠近霍州的書房，海毓只要耳朵尖，外頭有什麼動靜裡面就能傳過來，也算是一個好地方。
畢竟他這一趟來就是想盯著霍州，看看他在私底下究竟做了些什麼。
一夜風平浪靜，海毓自覺在別人家中過夜，第二日一大早就醒了，霍州府裡頭沒什麼人搭理他，他便踩著矇矇亮的天摸回了霍府，管家昨夜就聽梁楹說起話語跟著去了霍州府上，提心吊膽了一夜，一大早就派人出去打探訊息了，霍府的小廝正好抓到在街上溜達的海毓，左手拎著包子右手拎著油條，小廝愁眉苦臉，連忙將人帶回了霍府。
“哎呦我的小公子哦！”老管家嘆了口氣，“昨夜夜裡夫人還問呢，您怎麼從莊子回來不去尋他，老奴說您吹了風有些受寒，早早回屋睡了。”
“小公子，您這好好地又是在弄哪一齣啊？”松伯瞭解海毓，知曉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就擔心他在莎城惹出什麼禍事，莎城不比望都，民風彪悍，這要是出了什麼岔子，他這一把老骨頭可沒法和夫人交代。
“松伯您就放心吧，我心裡都有數。”海毓大步往前走，回頭還不忘囑咐：“這事您得替我瞞著姐姐啊，若是被我姐姐知道可就麻煩了。”
松伯絮絮叨叨：“公子您也知道這事被夫人知道麻煩……”
海毓笑了笑，不是事情麻煩，而是這事牽扯到的因果實在解釋不清，霍州固然為人不善，可到目前為止也沒有做過什麼對霍家不利的事情，在這個時候主動接近霍州，在姐姐看來實在有些奇怪。
海毓回到三春院的時候梁楹早就醒了，在院子中連線，大雪天的下人們全都裹著大襖，唯獨他一個人穿著一身勁裝，渾身冒著熱氣，海毓頂著風雪大踏步走進來，朗聲笑道：“雲樓兄，看劍！”
他隨地撿起一根掉落在枯樹下的枯枝，在雪地裡頭比劃了兩天，直沖沖便朝梁楹胸前刺過來，在聽到海毓聲音響起的那一刻，他立馬收了力，昨夜海毓一夜未歸，松伯沒睡好，梁楹亦然，翻來覆去一夜未睡，天矇矇亮，他從床上爬了起來，滿心躁動只能透過練劍來發洩。
其實梁楹心裡也清楚，住在霍州府上出不了什麼大事，只不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實在是看不到海毓心裡就難安。
眼下看到人全須全尾地回來了，心底一鬆，連帶著劍風都變得溫和了不少。
梁楹陪著海毓練了半個時辰的劍，兩個人都滿頭大汗，守在邊上的空青怕兩個人被冷風撲了受寒，連忙安排下人打好熱水。
“公子，您快去洗漱洗漱換身衣裳吧，您瞧瞧，身上都濕透了。”
空青就是一個在海毓身邊伺候的老媽子，膽小怕事，囉嗦絮叨，海毓前兩年煩他煩的不行，經常從望都溜出去的時候直接將空青留在了海府，獨自一人往深山老林一鑽，一消失就是大半年。
那個時候只嫌棄空青麻煩，後來海家滿門落了大獄，空青為了保護自己活生生被獄卒打死，屍首被拖進亂葬崗，被野狗咬的死無全屍，直到那個時候海毓才痛苦萬分。
人或許就是這樣，擁有的時候總是學不會珍惜，比如身邊眼前人，比如眼前事。
空青見自己公子站著發呆，以為又要挨罵，忙不得道：“公子，空青這可不是囉嗦啊！這全是為了您好！”
海毓哭笑不得，他順手擼了擼空青的腦袋，將他的頭發擼得亂糟糟的，笑眯眯地說道：“你這小子還知道自己囉嗦煩人呢？我原以為你當真這麼笨，討嫌了這麼多年還不知道。”
空青：“公子，您再這樣說空青，空青要生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