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楹比海毓足足高出了一個頭,他低著頭冷冰冰地注視著海毓,黢黑的眼珠子好似在進行無聲的控訴。
不知怎的,海毓竟然從他冷漠的一雙眼中看到了委屈。
老天爺,不過半個月沒見,雲樓兄這雙眼睛怎的如此多情了?!
“那什麼,雲樓兄,我、我是打算出來給你抓藥的!這不,前頭就有一個藥館麼!”海毓情急之下隨意一指,掛在鋪子前頭的‘天下好茶’在冷風中晃悠,空青生無可戀地轉過了頭,替他公子覺得害臊。
人沒跑成,還在梁楹跟前丟了個大臉。
海毓別提心裡頭多憋屈了,他瞪了空青一眼,又擔心梁楹會因此多想,繞在梁楹邊上‘雲樓兄’長‘雲樓兄’短,恨不得掛在梁楹身上。
“你打算去哪裡?”
客棧內,梁楹赤裸著上半身等著海毓給他上藥。
藥酒塗在傷口上,痛感襲來,梁楹下意識屏息,腹部的肌肉噴薄而出,海毓上完藥,羨慕地戳了戳梁楹的肌肉,“雲樓兄,你是不是又揹著我偷偷練劍了?”
“我們明明一塊練的劍,怎的你劍術就比我好這樣多?”
按照慣例,海毓是必定等不到梁楹回話的,可這一回他竟然聽見梁楹主動開口,“等開了春,我再陪你練劍。”
海毓目瞪口呆,空青亦然,主僕兩人皆是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海毓往前湊了湊,打量著梁楹上下,冷不丁道:“何方妖孽俯身於我兄身上!快快現行!”
噗呲,梁楹勾了勾唇角。
“雲樓兄,你竟然還笑了!”
海毓總覺得他這好友似乎有什麼地方有些不一樣了,但又有些說不出來。
他避開了梁楹濃厚深沉的目光,回答著先前的問題,“我打算去一趟密西。”
“為何?”
具體原因海毓不願多說,他只是說自己大姐要生了,他這一趟代替父親去探望一下大姐。
梁楹聽後應了一聲,隨即道:“既如此,我與你一同去吧。”
海毓正準備找藉口拒絕,就聽見梁楹有理有據地說道:“當年我與你一同練劍,我的堂花客和你的霜寒劍都是沈大人尋來的,贈劍之恩遲遲未報,這一趟去密西,既是恭賀沈大人添丁之喜,也是還當年贈劍之情。”
梁楹話都說到這兒了,海毓也沒法說什麼,他只是嘀咕‘早知道當年就不讓姐夫送劍了。
聽著這話,梁楹眼底劃過一抹笑意。
“雁之。”
梁楹不愛說話,但其實他的聲音很好聽,渾厚低沉,喊著海毓的小字時極其珍重。
“幹什麼?”
“雁之。”
“嗯?”
海毓正在收拾藥箱,梁楹才上完藥,沒有穿衣,盤腿坐在臥榻上。
“喊我做什麼?”海毓放下手中的活計,扭頭看向梁楹。
只不過那一眼,梁楹的眼底就綻開了濃烈的笑意,他溫柔地注視著海毓,“沒做什麼,喊你一聲,你能應我我很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