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霧真偏了下頭:“你老是說實話,總有天會被人幹掉。”
林壑靜忽然抬起頭來:“公子呢,公子會想殺了我嗎t?”
臨霧真眨了下眼:“你,你有什麼值得我動手的價值?告訴我,我倒可以考慮考慮。”
林壑靜搖頭:“除了治病,我什麼都不會。哪怕是疾病,能治的,不能治的——”
林壑靜怔怔的:“能治的也只有那些,不能治的卻是多數。”生老病死,常常無能為力。
臨霧真跪坐下來,取過藥壺,自斟自飲:“又正經起來了,林壑靜,等我死了,也成你不能治的多數之一,到時候每年別忘了,給我敬杯酒。”
他也沒什麼認識的人,死了也就死了,他不愛喝酒,但酒這個東西到地底裡沒準有些用處,不然為什麼,祭奠死者老是倒酒。
林壑靜呆滯了會兒:“為什麼要死,我跟著公子,一直跟著,能多活好些年。”
臨霧真又笑起來,真是呆子,怎麼這麼呆啊。
“不想我死啊,給我準備一瓶見血封喉的毒藥,”臨霧真在林壑靜不贊同的眼神下,繼續道,“殺人用,難道自殺啊。”
臨霧真哼起新的歌謠。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抹上毒藥殺惡狼,笑看它心瞎眼盲,黃泉見爹孃。
爹孃問,新皇啊,咋這就命斷魂銷散了場。
他新編的,沒人唱過。
聽完這曲,林壑靜頭一次如此嚴肅。
臨霧真繼續飲藥,心情歡愉。
林壑靜道:“以卵擊石,不會成的。白白葬送了性命,公子,我不會給你毒。”
林壑靜沒有問為何公子要殺新皇,也不去深究其中的愛恨情仇,他只是理智地覺得,不會成功,很難成功,機率幾乎為零,徒勞之事,他不希望公子去做。
“你不給,我就自己去準備,”臨霧真說,“露出許多馬腳,讓人抓我時格外輕易。”
“公子!”林壑靜皺眉,“我們慢慢來,從長計議可好?”
他無父無母無牽絆,隨公子去做這樁事,也不是不成。
臨霧真放下藥盞:“我等不了了。我怕我等下去,就變成另一個人了。”
臨霧真笑著,眼眶中卻有淚意:“我的父親在九泉之下,會認不出我的。”
“他的兒子做了娼.妓,賣身給仇敵,”臨霧真說,“下賤,賤到骨子裡了,可我竟不覺得痛苦,還挺享受的。”
臨霧真收斂了神情,笑和淚一併消失。
“你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若不幫我,待你走出去後,我便告訴王猙,那叫林壑靜的大夫,于軍馬嘶鳴聲中,什麼也沒做。”臨霧真道,“可他不會信的。”
做出一點歡愛的痕跡,對臨霧真而言並不困難。
林壑靜卻不恐懼,他行了個跪拜禮,再次相勸:“無論公子如何待我,我不要公子去冒險。”
臨霧真冷淡道:“那你滾吧。”
林壑靜道:“不,毒箭太過顯眼,我可以令陛下的馬發狂,若摔下馬來,非死即傷。”
臨霧真問:“你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