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像不像隨處找地賣的小倌,客人一進來,隨時都可以開始生意。
他為這樣作踐自己的想象感到一種新奇。
他可是帝王,哪怕舊王朝已經泯滅,他曾經可是皇帝啊。
帝王和小倌,是不同的處境,把人放進哪裡,人就成了那裡的人。
他沒有回天之力,亦無經世之能,平常庸人,只能如此了。
臨霧真不怕更作踐自己一些。
他將衣衫褪盡,耳邊是馬蹄聲聲,一扇小窗阻隔。
他在這白晝裡,在千百的兵馬中,脫得一幹二淨,好似回到出生以前。
臨霧真無法否認自己的病態,又從中得到一種暢快。
只要他不在意自己,就沒人能把他輕賤。
有人敲響車門,是林壑靜送藥來了。
臨霧真隨意將虎皮扯到身上:“進來。”
林壑靜抬眼,眼疾手快回頭將車門合攏。
臨霧真被他這架勢逗笑了。
林壑靜垂眸靜坐,等待臨霧真穿好衣裳。
但臨霧真動也不動。
“公子?”
臨霧真道:“皮囊而已,你在意些什麼。”
林壑靜搖頭:“已經過了茹毛飲血的年代,就得穿上衣衫了公子。”
臨霧真掀起眼簾,長睫如扇,瑰麗如畫,女子的妝容裝扮:“教訓我?”
林壑靜搖頭:“公子偽裝成女子,若是被人看見了皮囊,戲就穿幫了。”
“那傳言裡,就是梁王殿下不愛紅顏愛男郎,我,故事的佐料而已。”臨霧真想到這,發覺有些危險,王猙身邊突然出現一個脂粉掩飾的男子,若是王棲水起了疑心……
臨霧真這才肯動身將衣衫一件件穿好,為了戲真,連肚兜都穿。
紅彤彤的肚兜,臨霧真指尖撫過,沒想到這東西不是穿在妻子身上,反而是自己穿上了。
臨霧真散漫地哼著歌謠繫好,他已經熟練穿女子衣衫。
那歌謠林壑靜聽過,是三月三求佳人的情歌。
以歌為媒,以曲傳愛。林壑靜沒忍住抬起眼,正看見臨霧真背對著他,系紅肚兜的繩線。
一縷紅線,在腰間,林壑靜心緒不穩,他急急壓制住,垂下眼眸,盯著車廂的木地板。
臨霧真整理好衣衫,回過身來,望林壑靜那呆呆的模樣,笑他:“我讓你碰,你不敢碰,不讓你碰,你又心癢癢。”
林壑靜頭垂得更低了,他不能反駁公子的話。
戳穿了他,林壑靜也並未羞愧,誠實地說:“是,我方才,方才見到公子的腰,有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