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邵景周在場時她們也會起鬨,我依舊認真地澄清我們的關系。而邵景周總是淡淡地說:“確實還是朋友,我在追她。”這話總讓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後來我忍不住提醒他不要說這種讓人誤會的話,他卻理直氣壯:“我只是實話實說,就算最後你不答應,我們不也還是朋友嗎?我這是在幫朋友。”
他好像總能預判我的反應,就好像知道我要拒絕他,讓他以後不要再來幫我了,所以搶先說出“我這是在幫朋友”這樣的話,堵住我的話。
夜市生意出奇地好,原本計劃雨天休息的安排一再推遲。直到有天剛準備下班時,下起了大雨,我只能歇業。
想到欠邵景周的那頓飯一直沒兌現,便約了他和許久未聚的俞豔一起吃飯。意外的是,邵景周來接我們時,竟帶了一束滿天星。
見我推辭,他笑著說:“第一次送女生花就被拒絕,多難堪啊。不喜歡的話收下丟掉也行,告訴我你喜歡什麼,下次送你別的。”
俞豔用手肘輕碰我:“收下吧,一束花而已。”又對邵景周打趣道:“下次記得送玫瑰!”
上車後,邵景周半開玩笑地說:“還以為今天是單獨請我呢。”
俞豔立刻反問:“怎麼?我不能來?我打擾你們了?”
邵景周笑著搖頭:“哪能啊,就是趙錦說要請我吃飯,我以為單獨請我呢。”他從後視鏡裡看了我一眼,“下次單獨請我,就請我一個人,可以麼?”
我張了張口,原本並未想那麼多,只覺得要請邵景周吃飯,正好和俞豔許久未聚了,才邀請她一起的,現在想想好像確實不合適,邵景周每天都來幫我,理應我該單獨請他。
“行,等下次有空。”我說。
俞豔看著開車的邵景周,撇了撇嘴:“嫌我當電燈泡了唄?”她往前坐了坐,輕拍了下邵景周的肩膀,“我告訴你,我可是趙錦最好的朋友,你小子最好巴結我一點。”
邵景周笑道:“行,我知道有家很不錯的西餐,下次休息帶你們去。”
“是文西路那家嗎?”俞豔問。
“對,你去吃過了?”邵景周說。
“嗯,包思齊帶我去過一次,那家老貴了。”俞豔手扶著駕駛座靠背。
“那等下次下雨不出攤,我們去吃。”
“行啊!我到時候要把上次沒敢點的那幾個想吃的菜都點一遍。”俞豔說。
“可以,到時候想吃什麼點什麼。”邵景周邊開車邊說。
我聽著他們的閑聊,完全插不上話,因為那時候我壓根沒吃過西餐,什麼都不懂。
“誒誒誒!”俞豔眼睛突然亮了起來,“我聽包思齊說,你家有很多好的紅酒,到時候帶一瓶唄。”
“可以啊,我明天帶兩瓶來,拿給你們喝。”邵景周應道。
我看著他們:“我不用,給我我也喝不來。”
“他家好酒很多。”俞豔說,“拿回家晚上睡前喝一杯,女人晚上睡前來一杯美容養顏。”
邵景周從後視鏡裡看了我一眼,笑著說:“拿回家喝喝看,喝完我在拿來。”
我也不好再拒絕,只能點頭應下。吃完飯後,邵景周將我們送了回去。
那束滿天星也被我帶回了家,我洗漱完看著靜靜躺在桌上的滿天星,呆愣了好一會。這是我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束花,雖然是朋友送的。
望著它,二十歲那年與江亦煲電話粥的回憶突然湧上心頭,他曾在電話裡興奮地告訴我,說他學會了折紙玫瑰,說等下次見面時,要帶一束永不凋謝的玫瑰給我。
後來他確實回了泉京,卻沒能帶來那束玫瑰花。我想,那束不會凋零的玫瑰,此刻應該正擺在別人的桌子上吧。
我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就算他當時送我了又能怎樣呢?他送我的東西都沒了,就連不會飛的千紙鶴,也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
我嘆了口氣,突然覺得有些好笑,自從夜市忙起來後,很久沒有這麼仔細地想過江亦了,看來我還是得忙碌起來,才不會每天靠著回憶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