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業
夜市生意蒸蒸日上,雖然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心裡卻洋溢著滿足。邵景周依然雷打不動地天天來報到,見我忙不過來時,甚至會主動幫著招呼客人。有些熟客自然而然地喊我們“老闆老闆娘”,他也只是含笑應下,從不糾正。
我們之間漸漸形成了一種默契,誰都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他依舊藉著朋友的名義來幫忙,每當我需要幫助時,他總能在最恰當的時刻出現,又在我略顯侷促時輕描淡寫地說:“朋友之間,就應該相互幫助。”
這份體貼讓我滿懷感激,甚至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我確實心動過。甚至還能想起他的那句“我喜歡你,給我一個機會可以嗎?”
重都的夏日悶熱的像個蒸籠,擺攤時熱得受不了,我就拿小風扇吹一吹,但多數時候忙著招呼顧客,根本顧不上吹風,常常忙完才發現早已汗流浹背。
有次甚至中暑了都沒察覺,還在幫顧客翻找衣服。等攤位終於清靜下來,突然一陣頭暈目眩,額頭後背全是汗,剛想坐下歇歇,雙腿一軟差點栽倒。
邵景週一個箭步扶住我,看我臉色就知道是中暑了,他二話不說擰開礦泉水遞給我,一手拿著小風扇一手拿著紙板不停的幫我扇風,見我緩過來一點後,又匆匆跑去買了藥。
我說沒事,他卻執意要送我回去休息。最後拗不過我,只好讓我坐在一旁休息,他去招呼客人。
那天晚上幾乎都是他在忙活,因為我不舒服,收攤也比往常提早了一小時。
那天我沒騎車回家,是邵景周開車送的我。我靠在副駕駛上昏昏沉沉,等紅燈時他突然轉頭問我:“你很缺錢嗎?”
我怔了怔,扯出個笑:“誰不愛錢呢。”
“我可以給你。”邵景周的聲音很輕,“你不用這麼辛苦……”他停頓片刻,“我可以養你。”
“我可以養你!”這句話太熟悉了。
二十歲的江亦也這樣說過,說要養我,說要我等他,說要帶我離開泉京。
我閉眼靠在座椅上,忽然覺得好笑。這輩子能被兩個男人說要養我,雖然都還沒兌現,但至少證明,我也蠻厲害的是不是?
“我養你”看似簡單的三個字,說出口可太容易,但有幾個人能做到呢?
擺夜市一年多,每天和邵景周朝夕相處,說不心動是假的。
就像我曾經以為我只會愛江亦,無論多少年,無論他有沒有結婚,我只愛他。卻沒想過我有一天,也會為別人心動。
以前總聽人說,人這一生會為很多人心動,我還不信,如今才發現這是真的。
我以前總以為愛一個人就要專一,就要愛他一輩子。
後來才知道,心動不代表不專一,真正的專一不在於一生只愛一人,而在於愛一人時一心一意。只是很少有人能做到罷了。
我抿唇輕笑:“不用,我可以自己養自己。”
我想起俞豔說過的話:“都快二十五了,連戀愛都沒談過。就算有喜歡的人,人家現在也該結婚生娃了吧。”
說實話,我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執著什麼,自從離開泉京後,我就一心撲在賺錢上。夜深人靜時,江亦的身影偶爾會浮現在腦海,卻從未入夢過,一次都沒有。
很多時候,我都在問自己,是不是該徹底翻篇了?放下那些過往,忘記曾經的一切,重新開始。
畢竟,趙錦的人生前程似錦。
我至今都想不明白自己為何稀裡糊塗的就出了那個決定,等回過神來,甚至懷疑是暑熱讓我昏了頭,才會鬼使神差地答應和邵景周交往。
這場戀愛開始得莫名其妙,當“我們試試看吧”脫口而出時,連邵景周眼底都閃過一絲錯愕。就像三個月後,我們的分手同樣來得猝不及防一樣。
俞豔得知後說我太草率了,連個正式的表白儀式都沒有,就上趕子答應人家了。她強調至少該有鮮花和鄭重的表白流程。
俞豔是浪漫主義者,尤其注重儀式感,包思齊和她在一起時總會精心設計各種浪漫橋段來滿足她的期待。
可惜她和包思齊最終還是分手了。
包思齊一心想和俞豔結婚,甚至承諾不用俞豔跟他回江饒,願意在重都買房安家。他說已經說服了父母,就等雙方家長見面商談。
包思齊沒少往俞豔家跑,有時呼朋引伴,有時獨自登門。可俞豔從不在父母面前承認他們的關系,只含糊其辭地說他是“朋友”。
我不理解俞豔為何如此固執,包思齊明明為他們的未來鋪好了路,她怎麼還是不肯點頭?
我看的出來,她也是愛包思齊的,我只是不明白既然相愛,包思齊為她做了那麼多,她怎麼就是不為所動呢?
俞豔喝了一口啤酒,幽幽道:“他父母打心底不喜歡我,現在勉強妥協,婚後指不定要鬧出多少矛盾。”她摩挲著酒杯繼續說,“再說那房子只付首付,往後幾十年都要為房貸奔波,這種日子我可不想要。可能是我自私吧,但戀愛和結婚根本是兩回事。現在還有新鮮感,等結了婚整天圍著鍋臺轉,想想都窒息。”
她說自己只想享受當下,想吃就吃,想玩就玩,何必用婚姻束縛住手腳?
她甚至不明白包思齊為何執著於結婚,“保持戀愛的新鮮感不好嗎?要是真有錢到不用為生計發愁,我倒可以考慮結婚。可現在錢都在他父母手裡攥著,拿什麼結婚?”
說到底,終究是錢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