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絲一個揍三個,黃二妹壓根扛不住打,才被扇了一巴掌就習慣性地靠去院牆邊,哀哀哭喊起來。
“殺人了,殺人了啊,老羅家閨女殺人了啊!”
她的喊叫被嘈雜聲音淹沒。
羅絲如同個天降的女俠,一邊揍人,一邊讓李長青把竹聽眠拉進去,剩下的人開始勸架,總之一堆人喊著別動手別動手,圍住人。
至於在這個過程中,舅媽和舅舅捱了多少黑拳,那就不知道了。
總歸羅絲氣勢拔天,她出手,連後來趕到的孫明和王天都沒有多少發揮空間。
人太多了,正義燒著正義,連想要伸手進去把人攮幾下都得很用力。
記月巷變得擁擠而混亂。
臘月天裡,大家都穿著羽絨服,鼓囊囊的,而且顏色鮮豔,互相擠著動著。
場面跟臘八粥似的。
“你……”李長青想去拉一拉竹聽眠的手,又想問問她怎麼樣,但不論想哪一句話都覺得太無用,張張嘴,又只說出個“你”字來。
竹聽眠抬頭看他。
小青年揹著光,眼底的關懷卻明晃晃地閃著,在他身後,是一巷粥。
這會不是好好說事情的時候。
竹聽眠伸手輕輕推他一把,“去做你該做的事情,現在就走。”
她沒給李長青回話的機會,只說:“是去給你老爸找公道,你要因為我耽擱在這裡,李長青,我會瞧不起你。”
李長青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嘆了口氣,“說那麼嚴重。”
竹聽眠已經準備要往外頭,只告訴他,“快去。”
走出去兩步卻被拽住。
李長青尤為強勢地拉起她的右手,從自己衣兜裡摸出來個創可貼,一手捏著竹聽眠右手,一手把創可貼舉到嘴邊,用牙咬著撕開。
然後把創可貼平平整整地熨到她手心。
“我在的,”李長青輕輕地摩挲她的手,“我會在的。”
這次他反將一軍,竹聽眠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這個人就扯著挎包離開了。
外面的大家已經拉住了羅絲,並且按住舅舅和舅媽。
大家都去派出所作證,是這些人先上門挑釁。
事態比較複雜,大家各執一詞,說自己被吼聲嚇到,說自己好好地做著生意結果巷子裡很吵,所以隨便出門罵幾句。說自己只是聽不下去想攔一下,說自己走夜路被人大聲說話嚇到,而且並不認識這個人,所以順腳踹了一下。
但口徑都相當一致:說到底就是黃二妹帶人上門尋釁滋事。
臘八粥的熬煮由記月巷轉到了調解室。
又是民事侵權,又是行政違法。
黃二妹當然不用說,已經把自己重新嚎回了醫院,至於舅舅和舅媽,他們堅稱自己是被人打了,一定要追究到底。
說話的時候還得意地盯著竹聽眠。
竹聽眠坐在長桌對面,齊群和槓子兩大護法一左一右,氣勢洶洶。
“我覺得還是和解吧。”竹聽眠說。
舅媽問她是不是瘋了。
竹聽眠笑了笑,向他們展示今晚民宿門前的錄影影片。
是最開始黃二妹帶著他倆來砸門的畫面。
“你們啊,一著急就愛踹東西,”竹聽眠把手機推到他們面前。
畫面裡,黃二妹拍到手疼,幹脆用腳踹門,舅舅和舅媽以討債者的姿態站在她後面,舅媽上下打量著民宿的門頭,大概是覺得哪哪都不順眼,往最近的腳邊踹了一下。
“那又怎麼樣?!”舅媽問,“秦晴,我踹這一腳,你還能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