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裴硯辦事極其迅速且周全,不過才三四天,就將事情查了個水落石出,相關人等一併歸案,但就是遲遲不能結案。
李昭寧問過幾次案情進展,裴硯只告訴她不急,李昭寧也不好再詳細問,只是再這麼拖下去,那些彈劾裴硯的奏摺就要堆成小山了。
一是說他資歷尚淺,且於破案一事上毫無天賦和經驗,用他不妥;二是作為大理寺卿,親自督辦案件,未免跌了朝廷的份兒——
就是看她不爽,或者看裴硯不爽。
下午的延英殿內暑熱正濃,殿外鶯啼聲聲。
長期案牘勞形,不免腰痛,李昭寧站來活動活動腰腿的時候,又有小太監遞上來一份文書。
李昭寧站在窗前,望了望小太監手中厚厚的一沓紙箋,手都懶得伸:“又是聯名上書?”
小太監福了福身:“回陛下,是裴寺卿。”
她眼神一亮,忙上前將那疊文書接過來展開細看。
文書分為三個部分,一是案件綜述,二是詳細的人證供詞、物證描述;再後面則是驗屍報告和補充說明。
李昭寧一頁頁看得仔細,正驚喜於立刻就可以結案,哪知案件詳情的最後一頁赫然寫明瞭高利貸的幕後操縱者:
花間閣。
正看著,小太監來傳話:裴硯求見。
李昭寧趕緊將人宣進來。
今日裴硯仍舊是一身素白衣衫,並無其他裝飾,只是那雙好看的眉毛自從進門就緊緊地籠著,眸中陰雲畢現,一副山雨欲來之態。
李昭寧揮退了所有的宮人,親自給裴硯搬了把椅子:“坐。”
裴硯錯愕一瞬,眸中冷意竟散去了幾分,神色些微緩和,看了看李昭寧,還是默默地坐下了。
“案卷可看過了?”裴硯眼神劃過李昭寧手裡的那一沓文書,眼中閃過一絲少有的焦躁,跟他以往淡漠冷峻的樣子完全不同。
李昭寧竟然覺得這樣帶著些微著急和期盼的裴硯有些可愛。
分身只一瞬,她很快便想起來案卷,便道:“看過了,為什麼只查到花間閣,便不往下查了?”
李昭寧歪著頭:“你不像是淺嘗輒止、半途而廢的人啊。”
裴硯一愣,似乎對李昭寧的評價頗有些意外,但還是撿了重點,微微笑著回她:“查過了——”
“花間閣背後,是睿王。”
李昭寧渾身一震。
睿王竟在長安有如此大的産業……
“睿王沿渭水行軍,沿隴右道而來,已過鳳翔,不日便可直取長安,若此時揭發她的地下賭場,恐怕……”
裴硯語聲沉緩,彷彿只是在說今天吃什麼這種事。
“恐怕會激怒她,讓本就兇險的長安更添一重危險。”李昭寧緩緩開口,定定地看著裴硯。
裴硯亦是目光灼灼地望著她,似乎在等她說話,或是等她一個決定、一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