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唱的哪一齣?
那老婦人見車馬停下,哭得更大聲了:
“民婦忠心事主,卻遭主人暗算,要殺民婦滅口!求陛下為民婦申冤做主!”
李昭寧並未聽見背後有輪椅的響聲,知道陳崔未動分毫,而前方雖有禦前侍衛和巡城的兵衛,卻也都似乎眼盲耳聾一般站在那兒,毫無動靜。
只有圍觀的百姓伸著脖子往前湊著看熱鬧,竊竊私語。
李昭寧確信了,這人就是陳崔安排,沖她來的。
李昭寧拉了拉韁繩,縱馬上前,在那白衣老婦面前停住,緩緩開口:
“你叫什麼?是誰家的奴僕?申什麼冤?”
那老婦人往地上咚地磕了一個頭,哭道:“民婦是段尚書段朗家的僕婦,是從小伺候段小少爺的乳母,昨日段老爺賞賜奴婢的一杯杏仁茶,裡頭竟然是殺人的毒藥!”
她展開手中的小包裹,拿出一隻白色的小瓷盞:
“奴婢不小心把茶撒了,貓兒舔了地上的水,卻即刻暴斃而亡!”
她吸了吸鼻子,望著李昭寧,哭喊著拜倒,“奴婢為段家兢兢業業幾十年,段家幾個小輩甚至段大人都是吃我的母乳長大,怎料狼子野心,一朝看撞破秘密,就要殺我滅口!”
她哭得撕心裂肺,一旁的百姓也隨著她的話開始議論紛紛。
“她確實是段府的老媽媽,為段府操心了幾十年,怎麼段府如此狠毒,竟要毒殺她?”
一個神神秘秘的老婆婆搖了搖頭:“她不是說了嗎,她撞破了主子的秘密,才會被滅口的——她們這種人,年紀大了,就從心腹變成心腹大患咯!”
一個年輕的小郎君湊了上來:“段府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啊,那老媽媽說得振振有詞,可是又什麼都沒說!”
人群中不知是誰,接上了話頭:“我聽說啊,是段府的小少爺不成器,讓段大人去替考了!科舉那晚,小少爺本應不在家,卻恰好被乳母撞見!這才要被滅口的!”
眾人恍然大悟,紛紛唏噓不已。
“我聽說這次科舉本就內幕重重,說不定那些名單都是早就內定好的!咱們這些讀書人啊,考一輩子都甭想中!”
“是嗎?可是我聽說段家小少爺也沒中啊?”
另一個人笑道,“中了,中了!他是第五十一名,那天,我親眼看見咱們裴郎君把他的試卷貼在城頭的!”
“噢……”
眾人又是一片恍然大悟。
李昭寧清了清嗓子,目光掃過那群說話的人,街道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她想了想,翻身下馬,走到那位白衣婦人面前,蹲下身將她緩緩扶起:“你既要告狀,那便隨朕去京都府衙,講個清楚?”
這裡人多口雜,而且李昭寧根本無從監管那些亂嚼口舌之人——多半是陳崔找來引導輿論的。
雖然京都府尹不是李昭寧的勢力範圍,但只要程式正式,她也絕不會包庇徇私。
畢竟,她的科舉,也得由她來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