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便捂著眼睛哭著跑了。
直到她回到寢宮,才敢挪開眼睛上的手,眼睛已經揉紅了,但並無眼淚。
她實在是哭不出來。
李昭寧伸頭望了望寂靜的書房,不知道她演得像不像。
她展開手中的紙條,上面是裴硯遒勁挺拔的字型:
子時書房一敘。
這是她把小冊子還給他時,裴硯遞給她的。
她在寢殿裝成柔弱跋扈的公主,委委屈屈地哭鬧一整天,不僅多次讓下人去陳崔處討釵環裙襖,還打翻了碗碟嫌飯菜不好,換了三四次。
終於到了晚上,值守的宮人換了一波後,李昭寧躡手躡腳,輕輕越過門外睡著的侍從們,一路貓著腰來到書房。
東宮頗大,她到時,裴硯應該是等了許久,正坐在案前支著額頭閉目養神。
她輕輕拍了拍裴硯肩膀,他便醒了,見到眼前人,慵懶一笑。
李昭寧呼吸滯了滯。
裴硯的左臉此時腫得高高的,左邊眼眶已經充血黑紫,鼓囊囊的像個球。
他大概是忘了疼,也忘了被李昭寧打了。
裴硯不知道李昭寧在想什麼,只是看到她咬著嘴唇用力憋笑,皺眉道:
“時間不多,登基禮儀繁冗,還是盡快開始吧。”
李昭寧收住笑意,嚴肅道:“好。”
裴硯拿了紙筆,一邊講,一邊給她畫了長安城的簡要地圖,祭天、受冊、朝拜的地點都說得很清楚。
他還給重要的建築畫了地圖,詳細標記了哪裡有臺階、哪裡容易摔跤。
他畫了一個簡單的黃色小人,表示李昭寧;又畫了一個紫色的小人,表示自己,告訴她各項重要的儀式裡,他與她分別在哪。若李昭寧有什麼意外,可以隨時來找他。
李昭寧正聽得興起,突然門外響起陳明的聲音:
“這麼晚了,公主還不睡?”
他來幹什麼?
李昭寧皺眉道:“陳公深夜來此,怕是不太合適吧。”
陳明話裡笑意裴然:“臣來與公主敘敘舊,光明正大,有什麼不合適若公主不開門,臣就等到公主開門為止。”
李昭寧嘆了口氣,讓裴硯躲到屏風後的小榻上去,裴硯淡淡拒絕:
“我奉命教你,又不是在做什麼見不得光的事,不去。”
……
李昭寧耐心解釋:“他若看到你認真教我,一定會去告訴陳崔,那我們的戲不就白演了嗎?”
裴硯思索片刻,走去屏風後面的小榻上坐下。
他突然記起,歷任受寵公主的面首都是在書房的小榻上等公主回宮的。
……
他嘆了口氣,坐穩靜聽。
陳明被李昭寧迎進來,行了禮,揣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開口:“公主入主東宮,真是可喜可賀。”
李昭寧盯著他:“陳公星夜前來,想必不是為了祝賀我喬遷之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