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笑道:“昭華宮那晚是臣安排不周,特來賠罪。”
李昭寧輕哼一聲,看了看窗外的夜色,不置可否。
哪個正經人晚上來賠罪?
陳明拍了拍手,立刻就有宮人抬上來兩箱珠寶首飾放在地上,又有一個人端著幾盤精緻的糕點擺在臺上。
陳明笑道:“陳某不知公主大才,特帶禮物來賠罪,若公主不嫌棄,臣願為公主效犬馬之勞。”
李昭寧不為所動:“我哪有什麼大才,不過是陳節度使憐憫……”
陳明打斷她:“入宮一日便能入主東宮,公主絕非平庸之輩,將來移山填海也是指日可待。”
李昭寧還沒被人這麼誇過,眉角挑了挑。
她謹慎道:“我雖在東宮,但行事都是與節度使商量,陳公盡心侍奉節度使,便也是對我的認可了。”
陳明一笑,對身邊小太監道:“帶人上來。”
一陣腳步聲近,兩個小太監架著昨天在昭華宮鬧事的宮女走了上來。兩個太監一撒手,那宮女便軟軟地跪在地上。她兩頰通紅,上有紅彤彤的手指印,嘴唇蒼白幹涸,呼吸沉重短促,似乎被狠狠地打了很久。
李昭寧有些不忍地閉了閉眼。
陳明笑道:“前日頂撞公主的宮女,已經被臣教訓過了,公主可還滿意?”
李昭寧定定地看著陳明,微微一笑:“滿意。”
她讓宮人盡數退下,偌大的宮殿中,只剩下她與陳明的呼吸聲。
李昭寧暗暗贊嘆了一下裴硯對死氣的掌控力。
李昭寧笑道:“陳公的心意,我知道了。”
她站起來,並不看那些珠寶,也不看那些糕點,而是走到陳明面前,居高臨下地凝視著他:“但節度使想必不希望陳公對我有任何想法。”
陳明仰頭看她:“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陳崔陰狠狡詐、目光短淺,身後也無人,成不了大事。”
李昭寧故作驚訝:“難道陳公身後有人嗎?”
陳明看了看地面,像是做了個極大的決定般,緩緩開口:“若陳某想,就會有。”
李昭寧嘴角噙著一抹笑,眼中卻像蒙上陰沉沉的烏雲:“陳公能告訴我這些話,足以證明誠心,但……”
她展顏一笑:“你以為陳崔不知道嗎?”
陳明瞳孔猛地收縮,震驚地看著李昭寧,她衣袍寬大,眉眼間笑意深深,雖身形纖瘦,但卻流露著舉重若輕的姿態。
陳明再也維持不了冷靜,瞪大眼睛:“難道節度使曾提及……”
李昭寧打斷他:“我那晚只是與節度使聊了聊天,從昭華宮走到了東宮,他便讓我在這裡住下了。是什麼,讓他在一夜之間就改了主意?”
陳明唰地站了起來,滿臉的皺紋都因震驚和焦急而聚在一起。
若陳崔知道他是太監,那麼一定會幹脆利落地殺掉他。
他棄暗投明,轉投李昭寧,就是擔心有朝一日事情敗露,還有一方勢力能保護自己。
李昭寧望著他,笑道:“陳公不必擔心,你既然來了,又跟我說了這麼多話,我自然不會讓陳公失望。只是節度使那邊……還需要陳公為我多留心。”
她可太需要一個人幫忙看著陳崔的動靜了,陳明雖然陰險狡詐不可全信,但傳個信派個眼線,還是能稍微用一用的。
陳明焦急地行了個禮就走了。
李昭寧還在盯著跳動的燭盞出神,不知什麼時候,裴硯站在了她的身後,緩緩道:
“你要用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