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兒嚥了一口口水頓了一頓,似乎有許多話想說,但一時又不知從何說起,語塞了片刻,只道:“反正個中種種,曲折得很,待日後我再慢慢和小姐說道。”
如卿聽見沁兒這麼說,心下著實也驚了一驚,頗有些後悔那日不該將她遣出將軍府。本是為了她好的,誰料竟險些讓她丟了小命。想到這裡如卿又心思一轉,頗為疑惑的重複道:“雪箏姑娘救了你?”
“嗯,雪箏姑娘。白雪的雪,古箏的箏,她便就住在溪對面的那間小院兒裡,”沁兒透過窗子指了指稍遠處一座頗為別致的竹屋,興致勃勃道:“待得小姐歇息好了,沁兒便引你去見見她。”
唔,好一個雅緻的名字,卻在這尼姑庵中做姑子,委實是可惜了。
如卿兀自惋惜了好一會兒,不想肚子卻“咕嚕咕嚕”的叫喚起來。沁兒趕忙起身要去廚房盛粥來,如卿叫住她要她以後莫要再喚自己“小姐”了,沁兒卻一邊應道:“是,小姐。”一邊推門匆匆奔著廚房去了。
如卿揉著痠痛的額角移到床邊,一伸手便觸到床沿上一個冰涼堅硬的物什。這觸感太過熟悉,閉著眼睛她也知道這一定是素致。
能將一柄如此鋒利的兵器帶進尼姑庵來,看來簡澤和這鎖雲庵之間必定淵源不淺。想來這幾日蘇婆婆和孩子們也一定被他安頓在這裡。尼姑庵?如卿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心想這家夥的行事風格委實也忒詭異了。
又歇息了片刻,頭腦終於完全清醒過來。如卿在窗前坐下,一面小口吃著沁兒端來的粥,一面慢慢的梳理眼前事情的來龍去脈。她一忽兒疑惑不解,一忽兒恍然大悟,一忽兒咬牙切齒,面部表情的變化很是豐富。
青珩趴在桌邊眨巴著眼睛望著姐姐,小聲道:“姐姐,你是臉……是抽筋了麼?”
如卿一把揪住他肉乎乎的臉蛋,皺眉問:“青珩,你可知道是誰把姐姐送來的麼?”
青珩委屈的捂著臉,“嗷”的一聲逃走了。
這時門外卻有一個柔柔的聲音含笑答道:“是我送姑娘來的。”
如卿疑惑的抬眼望去,瞧見兩個人影正在抬步進屋。急切的走在前面的正是蘇婆婆,跟在她身後的是一位俏麗的青衣女子。如卿乍一望去只覺得這女子眼熟的緊,奮力思索了片刻,才驚道:“你是……?!”
“妙兮”二字還未說出口,卻見這女子盈盈一笑,上前一步屈膝行了個禮道:“妙兮見過姑娘。”
此時如卿方憶起這“鎖雲庵”,就是那晚在醉月樓搭救妙兮之後,簡澤打發她去投奔的安身處所。如卿當時還慨嘆妙兮福薄命苦,才出了醉月樓又進了尼姑庵。卻不想妙兮進了這尼姑庵,非但沒有削了頭發將自己裹在灰土土的粗布袍子裡終日唸佛,反倒是身著軟羅雲髻簪花,白玉般的臉上還略施了脂粉,瞧著竟比在醉月樓時還要俏麗嫵媚許多。
看來這鎖雲庵裡的師太當真是極其開明的。
“原來竟是你帶我來這裡的麼?”如卿撓頭疑惑道。
妙兮未接話,只是笑著點頭。
蘇婆婆快步上前拉住如卿從頭到腳仔仔細細的瞧了一番,末了才又愛又恨的數落道:“你這鬼丫頭,真是叫我好不焦心。”
如卿抱著蘇婆婆的胳膊憨笑道:“都過去了不是?我這不是好端端的嘛。”
蘇婆婆面上雖假作出一副生氣的模樣,內心裡卻是歡喜得不得了。她拉著如卿又瞧了半天,忽地想起了什麼,於是轉身將妙兮領到如卿的面前,認真道:“把我們從月牙谷的野地裡領到鎖雲庵來的,也正是這位妙兮姑娘。多虧了她熱心相助,否則我們可沒有今日這安身之處呢。”語罷,見如卿呵欠連連,並沒有甚麼反應,蘇婆婆又用胳膊肘輕輕的搗瞭如卿兩下,示意她無論如何也應該向人家道個謝才好。
如卿無語的望了一回天,心下默默道:這妙兮姑娘能有今日的安身之處,恐怕還要多謝我這個大恩人呢。
然而她心中雖這麼想著,面上卻不能多說什麼,只好朝妙兮點頭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