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卿尋思此時聶江風和青瑜在牢獄中的日子一定會更加不好過,心下不由一陣兒一陣兒的難過。怔了半晌,她艱難的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可當著葉雲溪的面又什麼也不能說,於是只好咬著嘴唇默不作聲。
“眼下須得盡快離開這裡再做打算。”蘇婆婆沉吟半響,肅然道:“那簡煜還惦記著雲溪,就已是不妙。若他們再加緊追查華家人,就更是危險。”
如卿垂了眸子望著被夜風吹得瑟瑟飄搖的野草,輕聲道:“再給我幾日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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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錦雞方一打鳴,如卿便持著素致來到了簡澤面前。
“小光兒今日起得甚早。”簡澤從白玉屏風背後悠閑的踱步出來,黑眸微眯,唇畔含著一絲莫測的笑意。
“想必你知道我的來意。”如卿右手扣著素致的劍鞘,一臉嚴肅的將他望著。
“唔,”簡澤也換上一臉認真的表情,點頭道:“那麼小光出招罷。”
“就在這裡?”如卿訝異的望了望四周。
此時他們正在議事堂的前廳。雖然地方還算是開闊,可是廳裡有好幾根粗大的七星巖柱,頗有些礙手礙腳。
“唔,就在這裡。”簡澤頷首微微一笑,將雙手負在身後,饒有興味的將如卿望著。
如卿無心再計較天時地利的問題,低聲道了句:“承讓了。”隨後便毫不客氣的抽劍出鞘,挽了一個亮閃閃的劍花,徑直朝他刺去。
素致鋒利的劍刃將空氣劃開一個口子,朝著簡澤呼嘯而去。
草包的唇角帶了絲淡淡的笑意,目光追隨著如卿的步式而動。如卿刺出這一劍時,連他躲避的方向和位置都已經計算清楚,只待他微微一側身,便能中其要害。誰知這草包居然端端正正的站在原地,立得十分的穩當,似乎連要躲閃一下的想法都未曾有過。如卿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劍刺偏。
簡澤姿態閑雅的立在原地,淡淡笑道:“再來。”
如卿腳尖輕點石柱縱身一躍,側身旋轉了半周,調轉劍鋒再刺出去。這一劍的角度十分刁鑽,速度又極快,她以為自己總算佔了上風,可不料還是被他微微一側身險險避過。
這幾日來如卿花了不少心思悉心鑽研簡澤的身法,盤算著他既然速度快,那麼自己只要能做到比他更快,便能先發制人。可誰知今日簡澤竟然以不變應萬變,並不急著躲閃,只是不經意的瞟幾眼如卿的步法,似乎便已經知道了她下一步要使出什麼招數。如此一來,如卿連挑帶刺,連綿不絕的使出了數十招都不奏效,簡澤仍然是穩穩當當的站在原地,幾乎是連腳都沒有抬一下便全都避了過去。
這時如卿才發覺,簡澤的雙手仍然負在身後,連件武器都沒有拿。此情此景讓她感覺頗為挫敗,但又十分不甘心就此作罷,於是旋身殺了個回馬槍,腳尖點著石柱騰空而起,薄如蟬翼的劍身一彈,朝著他俯刺下去。
這一招頗有些兩敗俱傷的意味,若是他手中也持了兵刃,如卿便等於將自己也暴露在了危險之中。
簡澤見她如此不管不顧,微微一蹙眉,腳下畫圓側步移到了她身後。如卿眼見這一劍又要刺空,連忙急轉方向,踩著側面的石柱一借力,旋身半周掉頭又是一劍俯刺。
這一劍根本是如卿狗急跳牆自己編造出來的招式,完全沒邊沒譜。可對於這沒有來由的一劍,簡澤微微一怔以後,竟輕輕點了點頭,唇畔露出一絲笑意來。如卿不知他究竟在笑些什麼,心下頗有些莫名其妙。
想來是因為這一劍臨時變幻的極快,所以留給他做出反應的時間很短,於是劍刃幾乎是貼著他的肩側劃過,擦著火星在石柱上刻下了一條長痕。
如卿見自己只差分毫便可以成功,心下不由得一喜,尋思著這草包其實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以戰勝。可就是這一分神兒的間隙,簡澤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繞到了她的身側,瞅準了這一喜的空檔,輕巧而又迅速的將她的手腕捉住,扣在了冰涼的石柱上。
如卿覺得手腕一陣兒痠麻,手中的長劍“鐺”的一聲掉落在地面上。
“小光進步不小。”簡澤眯著一對漆黑的眸子居高臨下的睨視著她,唇角扯起一個淺淺的弧度:“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他一手撐在如卿肩側的石柱上,另一手扣著她的手腕。如卿自然而然的被困在一個由簡澤和石柱組成的狹小空間裡,十分的不自在。
如卿不大自然的垂了眼睛盯著地面,悻悻道:“那也還是未能贏你。”
“那是因為你還未能找到契機。”簡澤斜挑了眉似笑非笑的望了她一會兒,湊到她耳邊輕聲道:“不過我看你就快明白了。”
簡澤撥出的溫熱氣息掃得如卿耳邊有些癢,臉上也有些熱,無奈躲又躲不開,於是只好將臉側向一邊,強自鎮靜道:“今日我輸了,明日再戰。”
語罷,她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想把手腕從他的手中抽出來。
“你這個丫頭。”簡澤扣住她手腕的手不但沒有松,反而緊了一緊,蹙眉沉聲道:“你到底在堅持些什麼。”
如卿抬起頭來望著他,竟然在他眼中覺察出了一絲心痛。他這神態看得如卿心頭一抽,抽得十分不明所以,十分莫名其妙。雖然心中腦中都是一片恍惚,如卿還是勉力在面上做出一副從容的樣子來,淡淡道:“這是我的事兒,與你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