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溫度如火焰一般的炙熱,烤得如卿的臉頰也有些紅燙起來。
“你方才想取我性命時,可有惦念著我是世子殿下?”簡澤眯起眼睛,俯在如卿耳邊輕聲回敬道。
他撥出的熱氣吹得如卿的耳垂又酥又麻,身子不禁抖了兩抖。
從前年幼貪玩時,如卿沒少闖過大禍。因為自小挨訓捱得多,所以對於認錯伏軟,她也是頗有一套心得。眼下這狀況硬碰硬顯然是不行了,只好試試軟的。
想到這裡,如卿吸了吸鼻子,眨巴著眼睛道:“民女眼拙,一開始沒能認出世子殿下來,還以為是什麼歹人要圖謀不軌,所以才多有冒犯了。”
這理由委實是忒也蹩腳,也不知能不能濫竽充數萌混過關。
“民女?”簡澤深黑的眸子裡閃過一絲不可置信來,斂了笑疑惑道:“你姓什名何?”
如卿小聲囁嚅道:“我姓華……”
“華”字方一出口,如卿便反應過來此時自己若報上真名,無異於是自尋死路,於是慌忙改口道:“姓花,薔薇花的花。”
“唔,”草包眯起眼,悠悠道:“那麼,名字呢?”
如卿頗有些不知所措,情急之下將“如卿”二字一翻,咬牙閉眼道:“名叫……清如。”
“花清如。”簡澤蹙起好看的眉眼,自顧自的吟道:“花色清如春風染。唔,竟是個好名字。”語罷他定定瞧了如卿一會兒,徐徐道:“你不認識我。”
他說這話時語氣遲疑又茫然,好似是疑問句,又好似是陳述句,叫人不知該如何接話,於是如卿只好默不作聲的抽了抽鼻子,又悄無聲息的向後縮了一縮。
簡澤眸色難辨的望瞭如卿好一會兒,眼中流轉的光影明滅不定。如卿被他看得心裡有些發毛,可又退無可退,只好極不自然的呵呵幹笑了兩聲。
不料這時那草包卻忽地湊近如卿,眼中的神色頗有些壓抑迷亂,他說:“你真的不認識我。”
說話間他的手已經觸到如卿的鬢邊。如卿心下一驚,連忙推拒躲閃。
看來傳言果然不是空xue來風。這廝當真是賊心不死,色膽包天。想到這裡如卿愈發慌亂,下意識的一咬牙一閉眼,手腳並用的掙紮起來。誰知她奮力掙紮了半天,睜開眼才瞧見他竟只是湊上前來,替自己將發髻上歪斜的一朵玉蘭花重新簪好了。
簪好了這朵花,如卿發覺自己的手腳都已經自由了。
簡澤立在三步開外的雪地裡,容色淡淡的,彷彿是在思考什麼事情一般。默了良久,他黯淡的眸子忽然亮了一亮,臉上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來,溫聲道:“你會釀酒,嗯?”
如卿還驚魂未定,哆哆嗦嗦的動了動腦袋,也看不出來是在點頭還是在搖頭。
但那草包似乎十分篤信如卿是會釀酒的,他拂了拂袖子兀自笑道:“那便來世子府上為我釀酒吧。”
如卿本已平靜了稍許,可一聽了這話,便又立刻情不自禁的哆嗦了起來。
只是偶然一遇,他都已經這般的無禮,若是真的去了世子府,豈不是送羊入虎口?
如卿舔了舔發幹的嘴唇,將腦袋搖得和撥浪鼓似的,連委婉拒絕的心情都沒有了,直截了當的從口中蹦了三個字出來:“我不去。”
簡澤抿嘴瞧著她,臉上的表情又是好笑又是無奈。過了半晌他微微搖了搖頭,溫聲道:“若是哪一天你願意了,隨時都可以來找我。”說罷遞了一塊玉佩來。
那雪白的玉佩用墨綠的絲線綁出樣式繁複的花結,還綴著幾粒翠綠的玉珠,煞是精緻好看。可如卿卻沒有伸手去接。
簡澤見她遲遲也不肯伸手,只好俯身將玉佩放在雪地上。
如卿倔強的立在三步開外,完全沒有上前去拾的意思。簡澤卻也不惱,只是抬起頭出神兒的望著天邊緋色的晚霞餘光,半晌才徐徐道:“清如這名字雖好,我卻叫不慣,以後就叫你小光罷。”語罷深深的望瞭如卿一眼,一如那日如卿在太澤城中初見他時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