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竹衣嘴上說的謙卑,心中卻在冷笑。
如果真的要救她,在教坊司的馬車到來之前為什麼不出手?
如果真的要救她,她在美景閣住了那麼多日子,都當上花魁了,皇後對她都不聞不問,非要逼得在梳籠的當晚才接她入宮。
這哪裡是在憐惜,分明是在“市恩”!
是了,想來當年也是如此這般的場景。
有沒有這樣的可能——當初看中姐姐,把她接入皇宮的其實是皇後?
是皇後將長姐培養成了穩定後宮的一枚棋子,給皇帝生兒育女,為她協理六宮。
如今這枚棋子廢了,眼看內廷髒得不成樣子,皇後又想到了另一個傅家的姑娘!
長姐她不是害怕流言蜚語,也不是因為貪慕皇家富貴。十年前的皇帝雖然還沒有現在這樣放蕩荒唐,卻也已經初露端倪。皇後與皇帝感情不睦並非什麼秘密,甚至那段時間還有流言說要廢後,但是姐姐進宮之後,皇後非但沒有被廢,反而地位越發穩固起來。
想來十八年前,皇後娘娘也是用相同的套路,“拯救”了深陷漩渦中的姐姐!
思及此,傅竹衣只覺得後背的汗毛根根豎起。在這一剎那,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和傅冰潔産生了共鳴。
“行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休息去吧,就在我這兒住下。阿茲,帶傅才人去偏殿歇息。”
“傅才人請跟我來。”
宮女阿茲領著傅竹衣出去後不久,一臉興奮的皇帝從後面興沖沖地走了出來。
他看了看偏殿的方位,雖然心癢難耐,最終還是討好地走到皇後身邊坐下,見桌上放著把梳子,拿起來為她梳發。
他恍恍惚惚地記得當年在太子府的時候,他和皇後新婚燕爾,似乎也曾經有過這樣類似的時刻。
皇後先是一愣,在鏡子中看到自己蒼老的面孔和皇帝因為沉迷酒色愈發浮腫的容顏後,自己也覺得不忍猝睹,轉過身來笑道,“我遂了官家的心願,官家該如何謝我?”
“梓潼賢良,最懂朕心……梓潼想要什麼,盡可說出來。就是就是……”
皇帝對這個小姨子欽慕已久,可惜始終不能一親芳澤。如今可算把美人弄到身邊,可皇後最後說什麼把傅竹衣當做女兒的話,這可怎麼行?
他的親生女兒好不容易嫁出去,他可沒興趣給傅竹衣做爹,他要的是她這個人。
“官家放心,當年臣妾能幫您得到傅冰潔,自然有辦法讓您得到她的妹妹。只是我幫了官家這樣的大忙,把二姑娘弄進宮,那些亂七八糟的宮女……”
“那些庸脂俗粉如何和傅竹衣相比?只要她願意跟朕好好過日子,這天下的女子朕一概都不放在眼裡……除了梓潼。”
皇帝自知失言,急忙找補回來。
“哼……”
皇後冷笑一聲,回過頭鬆鬆垮垮地挽了個發髻。
“且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