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脫水
抱頭痛哭是不可能的,小學弟清醒地問他,你實驗怎麼樣了?
“許姐問完你來問,你倆誰能放過我?”
沒有人放過他,但是岑增願意幫點忙。那還能說什麼呢,那就薅吧。
薅到晚上,臨別前,岑增湊過去,走到在一邊安靜敲電腦的許珍清面前:“學姐,可以聊聊嗎?”
岑增進實驗室起,許珍清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長得好看,沉默寡言,沒什麼人際關系。
她當晚回去,夢見了兩年前的那一位。
夢裡她跟兩位匆匆坐大巴坐火車來收拾兒子遺物的中年人們道歉,說對不起,沒有保護好他。如果你們想,我願意一起爆料,把事情搞得更大。
男人只是不語,女人卻握住了她的手,說小姑娘,我倆都半截身子入土了,不怕鬧。但你一個人也不容易,讀了那麼久的書,莫摻合了。
她很少哭,那天也沒有當著他們面落淚。
那夜夢中驚醒後,眼角卻是濕的。
但還好,李愛民看岑增的神色是一貫的看耗材表情,沒有什麼特別。
她猜畢竟岑增還是看起來太冷了,不像之前的受害人,笑起來兩個酒窩,崩潰時她去安慰,對面一聲不吭地掉眼淚。
她能勉強在性騷擾的一輪輪拉扯中維持平衡,是因為李愛民知道她的學術能力,知道實驗室的各位都很喜歡她,她能出不錯的論文,也足夠隱忍,那位沒有那麼好的運氣。
但幾個月過去,李愛民在她那裡仍得不到太多自己想要的,到底還是轉向了新來的本科生。
而岑增站在她對面,問,學姐,介意我抽煙嗎?
她搖搖頭,問,你帶了嗎?沒帶,我可以借你一根。我抽得不多,是細爆珠。不知道你習不習慣。
岑增笑了笑,說,去天臺吧。
他們各抽各的,都沒出聲。
許久,岑增終於開口,他咳嗽了一聲,問:“學姐覺得我可以直接拒絕李愛民嗎?他會不會把我趕出實驗室?”
許珍清想,宋書逸說得沒錯,小學弟直接得過分。
“應該不會。”許珍清搖搖頭,“他比較愛折磨人,不可能輕易放你走。本來我該建議你和他懷柔一下說點軟話的。但你看起來也不是能跟他虛與委蛇的樣子。”
岑增答,你辛苦了。
許珍清笑笑:“沒事,先裝沒聽懂,實在不行保持禮貌地拒絕吧,然後做好心理準備,日子可能會更難過。你申請八年制了嗎?沒有的話,看本科畢業後,能不能換個學校。”
岑增說,已經透過了。
他說得波瀾不驚,而她竟然不知道作何反應。
“我還在的話,我會盡量幫忙……”她最終這麼說,“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