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訊息，放下手機，把車往外開的時候，問岑增，說你還好嗎？
岑增回他，挺好的，這個結局，也很不錯了。
他頓了一刻，說，比想象中的好。
又想了想，說學姐可能麻煩很多，和李愛民同一個方向的應該沒有那麼多，她轉到其他實驗室，恐怕一直在做的課題，很難繼續做了。
“那你呢？”他到底還是問出聲，“甘心嗎？”
岑增扭頭看他。
這人始終有一張足夠讓人愣住幾秒的臉，這時也不意外，新草發出綠芽，大地回春，他在勃勃生機裡微笑，像將要開的梨花，說很滿意。
程朔想問，真的嗎，可我，仍然沒來由地替你委屈。他又莫名其妙地想，很多天前，那個春日傍晚，他也是用這種語氣說「習慣了」。
可眼前人就在他身邊，這次在明媚地微笑。他張了張嘴，還是什麼都沒問出口。
飯吃得難得有點歡樂氛圍。陳子衡無語地挑走香菜，程朔笑眯眯地說，哎呀，你看這事鬧的，我刻意沒讓他們去。
學姐臉上看不出來過多的憂思。大家沒再談論李愛民，只輕松聊著最近想要上映的電影，學校不遠新開的餐廳，和將要來臨的春天。
學姐說，打算先休息一週，買點漂亮春裝，然後帶爸媽出去玩。鄭伊答那巧了，我正好想去市中心逛逛看看各大店鋪的新款，一起去吧，順便看看電影。
她於是點頭，說好呀，現在是我配合學妹的時間了。
“岑增你呢？”她看向自己的學弟。
“準備期中考……”他笑笑，“前段時間翹太多課了，怕獎學金不保。”
“一起複習唄……”鄭伊笑嘻嘻地，“跟著我們岑神一起，看看，你有什麼學習秘籍。”
岑增答：“筆記可以發你。”
“可以私下傳播嗎？我看看我能敲到大家多少錢。”
“差不多得了啊。”程朔答，“不然岑增你考慮考慮收拾一下來我們系吧，我付錢請私教。”
玩笑開了不少，一切都如此正常。
告別時，學姐說完感謝的話，岑增也跟了一句，無比正式，又無比誠懇的：“謝謝大家，辛苦了，今天很開心，未來，我們都會越來越好的。”
鄭伊故作搞笑地給他們鼓掌。陽光透進來，灑在五個微笑著的年輕人臉上。
可偏偏他們回家時，程朔終於拉住對麵人的手：“要不要休息一段時間，不是去確診了嗎，這次開始吃藥？”
他沒見岑增帶藥瓶回來，忍了幾天，還是問出口。
岑增看著他們交握的指節，說，沒關系，我有分寸。
然後輕輕地，近乎是溫柔地，松開了手。
仍然是初春，所以帶著些冷意，或許也可以接受。
程朔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日歷，已經是三月十四日，天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