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要顫抖
第二天他們都當這一切沒發生過。
程朔的計劃本是去浴場，岑增坐在他身側，平靜地看著他，於是他咳嗽一聲：“我們去訊號山公園好不好？或許可以看到日落。”
對麵人當然說好。
聲音溫柔，又無所謂。
登高，花十塊錢上觀景樓。
程朔走得很急，他想離岑增遠一點，又怕自己真的看不見他。索性走在後頭，看著這人的背影。
又瘦又長，像冬日沉默的雪松。
被小石子拌住，他下意識保持平衡，身邊卻突然伸出來一隻手。
他握住，岑增把他拽了起來。
有點冷，他頓了一下，然後像是被魘住，下意識甩開了。
不能碰他，碰他的時候會想起他的眼睛，和他的手搭在自己下巴上時細微的顫抖。
那是什麼觸感，程朔從未想過。落到他身上，只覺得驚心動魄。
岑增的手落空，他只是淡淡地笑：“別害怕。”
“害怕什麼？”程朔走到他身邊，“說清楚。”
“我不會不分場合地做出讓你尷尬的事。”
“我沒有覺得尷尬。”程朔感覺自己的舌頭近乎捋不直。
岑增笑著看他。這個人很適合冬天，眉眼展開時，帶著一點莫名的疏離和脆弱。
“那是什麼？”
程朔愣住了。
他無話可說，唯有誠實：“我不知道。”
他沒有接過這種沒有鋪墊，不帶心理準備，對面突然毫無徵兆的上一秒在討論絕望，下一秒湊過來的吻。
但他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親下去。太輕慢了。
岑增只是點了點頭，說沒事，走吧。
肩並肩，上高樓。
紅瓦綠樹，登極望遠，城市顯得如此安寧而無動於衷。
夕陽將歇，煙紫色雲霞鋪天蓋地，五彩斑斕生機勃勃的冬日末，他扭頭去看。
岑增的臉被霞光籠罩，美，而仿似不在人間。
程朔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拂掉過於繁複的光，卻沒能落下去。
他懸在半空，要觸到對麵人的面板的時候，像是突然驚覺了什麼，只是嘆了一口氣。
岑增握住了他的手。
他幾乎沒有用力，程朔卻無法再掙開。
所以他在仔細地撫摸，順著岑增的力度，撫摸過他漂亮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樑，和唇色淺淡的嘴巴。
“不要抖啊。”偏偏這人還在說，“你可以松開我。”
可他根本沒停，仍然握著他的手指，在自己的臉上逡巡。
我要怎麼松開你？程朔幾乎想問。岑增的睫毛滑過他幹燥的掌心，像一隻不在乎生思冬日破繭的蝴蝶。扇動他的知覺，癢得他整個人都在發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