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吻嗎
程朔上次和人住雙人標間,還是張逸傑把他從岑增家拎出來那次。
岑增在他身側,光影間,有種奇怪的鈍痛。
“在想什麼?”程朔問他。
“剛剛有點想吐,現在沒事了。”岑增答。
“不舒服嗎?我給你買藥?”
岑增只是笑了笑,輕聲說,沒事,其實應該只是抑鬱軀體化了。
程朔沒聽過那個名詞,因而在臨床醫學系第一面前很無辜地問,什麼叫,抑鬱軀體化?
“抑鬱症你應該知道。”岑增沒有隻拋醫學名詞,他想了想,說,“抑鬱和沮喪是不一樣的,這你知道吧?”
他知道一點。程朔點點頭,說,嗯。
“抑鬱是大腦産生了病變。”岑增想了想,“我的大腦生病了。不能正常運作,尤其是——”像是把一些篤定程朔沒聽過的詞和器官吞了回去。
“反正我的腦子有點問題,無法正常地處理情緒,無法對應該高興的事産生高興情緒。”他這麼說。
“沒關系。”程朔答,“我腦子也有問題。”
岑增笑了笑。
“很不負責地科普的話,大腦負責傳導感覺,是一個神經中樞,病變之後,大腦産生的痛苦情緒,會更容易導致我的軀體出現反應。
比如人震驚到極致的時候,有人會暫時失聰。人格外悲傷的時候,可能會難以呼吸。
人格外絕望的時候,可能會想幹嘔,當然,緊張的時候也會。
抑鬱和焦慮的病人則非常容易出現軀體化,當他們的心理足夠痛苦,軀體就會出現相關症狀。”
嗯。託岑增的福,他基本都體驗到了。
而始作俑者說得平靜,又淡定。
程朔看著他,說,你是不是在等著我問你,你是焦慮,緊張,還是絕望?
他已經能從岑增眨動的眼睫裡莫名其妙地判斷出他的想法。
他猜對了。
“這些不重要。”程朔說,“我想知道那你想吐怎麼辦,聽起來吃藥沒什麼用。那有什麼辦法能讓你不那麼想吐嗎?或者你去吐一吐。”
岑增想了想說,都不用吧,我坐一會兒就好。
“那你之前想吐的時候也這樣嗎?”
“之前很忙。”岑增說,“想吐,那就不吃飯。”
他說得輕描淡寫,程朔聽得失去知覺。
“哦……”他最後說,“那你下次告訴我,你坐著就好。還有其他,不舒服,不想說話的時候嗎?”
“之前一度覺得我內迴圈出問題了。”岑增回答,“還以為自己甲減,結果去查了,激素全部正常,只能是抑鬱症。”
“有去確診嗎?”
岑增想了想,說去了就很難瞞住導師和學長學姐吧。
而且,不想吃ssri類藥物,不喜歡,其他類腎上腺素類的,也不想吃。
這些東西,起效慢,副作用卻總是很快,又不太穩定地出現。哦,反正就是各類抗抑鬱類藥,沒什麼意思。我總不能去做ect,哦你可以理解成當代電療。
“而且如果副作用不打算放過我,我吐在導師面前的話……”他想了想,“我會覺得自己和他一樣惡心。”
“那你就幹熬嗎?”
岑增眨了眨眼,笑了,說高三的時候有吃安眠藥,我媽的。後來沒有什麼然後了。
他說得很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