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衡沒搭理他,讓他考慮吃哪家,最好離學校近點。
他敲字過去,選了家平價好吃的。發小吃完最後一塊炸雞,問,幹嘛呢?
“和陳子衡約飯。”
“啊?”張逸傑感覺自己聽錯了,“和誰?”
“陳子衡……”程朔耐心地重複了一遍,“還有他醫學院的朋友。”
“醫學院?你幹嘛?”張逸傑低頭看著蘸過的甜辣醬,“你明戀刑霽沒有結果之後,現在轉頭去追岑——”
他還是沒記住岑增的名字。
“岑增。”程朔接話,“都說了不是在追,昨天說了他不開心,我想各方面打探一下,看有什麼能幫的。”
他如此認真,平靜,張逸傑一時沒回話。
他不是沒見過程朔認真,但從沒見他認真到這個程度。以前,他認真是為了拿下校草,為了在爸媽面前爭口氣,為了贏籃球賽,從來不是為了——
為了搞清楚一個「純室友」為什麼不開心?
他盯著程朔,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一絲這家夥又在大搞什麼么蛾子的跡象。
可程朔仍然安靜地跟他對視,眉頭都沒皺一下。
“哥們兒,你真的有點嚇人了。”張逸傑說完,低頭把甜辣醬蓋子蓋上,又忍不住抬眼看他。
嚇人嗎?無所謂,沒有岑增嚇人。
“嗯……”程朔收下這評價,“你明天中午要不要一起來,你比較會和人拉近關系。”
張逸傑啊了一聲,然後說,行吧,你請客啊。
“我請。”程朔說,“你幫著活躍一下氣氛。”
張逸傑突然接到這個活,說到底怎麼了,搞得你這麼緊張兮兮。
“可能會很麻煩。”程朔想了想,低聲說,“我覺得他被導師pua了。”
張逸傑消化了一下,沒再說什麼。
這天岑增忙得要命,程朔接到他,沒說幾句話,挑完牛腩煮上,他就在桌子邊開啟了電腦。
程朔湊上去,問,很忙嗎?很忙的話以後提前跟我說,我叫外賣也行。
岑增下意識地把電腦黑屏,看到他,又把螢幕摁亮:“還好。是導師的一些活,比較急。”
他看著程朔,想了想,說你去幫我剁蒜泥吧,今天吃空心菜。
程朔被他打發走,拍蒜的時候打量人的眉眼。
岑增背挺得很直,指尖動得飛快,在牛腩饞人的香氣裡,眼角眉梢卻都微微地皺著。脖子上的痕跡淡到,他努力去看,才能捕捉到一點暗色。
你到底,在想什麼?
導師今天,又對你說了什麼呢?
程朔在廚房的光暈下,無端地覺得,燈太亮了,亮得餐桌旁人的臉,如此慘白。
還沒到可以問的時候,他只能繼續剁蒜,刀落下的聲音很輕,岑增沉浸在電腦螢幕裡,當然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