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投即中,墨允恩隱忍好大力才勉強沒有叫出聲。
“你這只死鳥,”他覆腦捂臀,低頭,咬牙切齒,“滾遠點。”
信鴿看著他:“……”
墨允恩也看著它:“……”
抖抖翅,露出鳥腿上綁著的信箋。
墨允恩吐了吐舌尖,曲指輕敲它的鳥喙,道:“傳信就傳信,怎的這般浮躁。”
信鴿:“咕咕咕咕。”
墨允恩暫時忘卻傷痛,笑了笑,放下身段:“問你話呢?”
信鴿:“咕咕咕咕咕。”
大眼睛瞪小眼,好吧,交談失敗。
當柳垂澤收拾好,提著一筐草兔子回屋時,手剛觸上木門,尚來不及推,這大門便先由內而外敞了開來。下意識退後幾步,從半掩的遮掩物後看到墨允恩略顯陰森的臉色,眨眨眼,道:“怎麼了?發生何事,你這副樣子怪嚇人的。”
“方才信鴿來過,”墨允恩側過身,讓他進來,掩上木門頭也不回,“是淩福憐喚我歸京,說是有大事發生。”
行動自若放下竹籃,轉身,柳垂澤含笑睨眸,道:“順其自然的事,你也該回去了。”
墨允恩抬步走近,張臂將他抱了滿懷,額心抵在他頸前:“離別之際,連情話也不願與我說嗎。”
柳垂澤回抱,柔聲囑咐:“若有危難,我必在你身側。”冬日就是風多,一陣刮完又一陣,把綠梅都吹謝了。熙陽傾斜,將玉袍與白雪染成黃色,柳垂澤兀自若忽略環於腰上忽地變僵硬的小臂,撫著對方脊背,慈和道,“我先前許諾過,求不得長久命,我便祈得一個共生死。”
這夜,雪下得兇狠,徹底使綠梅折腰伏首,嫩綠花兒鋪了一地蒼白。
夜深雪驟,能凍死一個人。元易白披著大氅笑倚廊下,沖仍在雪地勤勉練功的花嫁一抬下巴:“不愧是三代從武之人,體力就是好。”
寒意替他驅了熱,汗也不用擦,風一過便幹了,倒也省事。
花嫁氣喘籲籲,謙虛作揖:“太傅謬贊。”
“你家大人服了止痛散,剛睡下,”元易白緊了緊結,隨口道,“不論如何,身體最要緊。我怕你練上一晚明日會得病,先回屋歇下吧。”
花嫁剛想說尚明秋怎麼也成他家大人了,見白聹鶴赤足踱步而來,睡眼惺忪地往元易白身上一靠。悠長地打了個哈欠,嘀咕道:“這麼晚了怎麼還在外面......你們在這裡喂風雪嗎?”
“拿了些茶點,”元易白不再理會花嫁,被白聹鶴扯著走,匆忙之際趕緊解釋幾句,“你力氣收著些,拽得我好疼。”
莫名被忽略掉的花嫁孤身立於風雪中,手握長劍,鴉發高揚,只是那眼神格外空洞懵智,顯得滑稽又……可憐。
跑得急切,元易白只來得及回首望一眼,其餘多的還沒做就被白聹鶴攬走了。
拐入曲廊盡頭,白聹鶴這才捨得瞥去一眼,淡漠道:“都跟你說了不許多事。 ”
“……我沒有,”元易白踉蹌幾下,抬目見他滿臉不耐煩,偏偏又不好發作。沉吟片刻,好笑道,“你煩什麼心,不就同他講了幾句話,至於嗎?”
“我天生小心眼兒。”白聹鶴可不要臉。
“我小肚雞腸,滿腹怨氣呢,”臨近屋前,白聹鶴一歪頭,“可是比不得他人溫柔有禮,翩翩君子。”
何況那位君子,其實是隻笑面虎。只是你學生傻,暫且沒看出來罷了。
當然啦,最後這句話,他肯定不會說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