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好不容易敷衍完臣子們的親切問候,墨承意身心俱疲,氣若遊絲走到柳垂澤身邊,也懶得去在意所謂以禮相待,君臣綱常了。一靠近,便伸臂將他抱了個滿懷。
李權貞本來想找柳垂澤聊聊涼州右扶風搜刮民脂民膏一事,結果沒走幾步,頓時腳下生根,識趣地暫且迴避。
清新桂花香不似以往純粹。反而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血氣散逸,墨承意認真辨別一番,道:“你受傷了?”
柳垂澤覺得既然此時已被察覺,若是再用謊言遮掩難免有嬌柔造作之嫌,誠實道:“小傷罷了。”
這也確實是小傷,要不然,也不會在藥浴裡泡幾刻便好了。
饒是如此,墨承意清雋的雙眉還是皺了一下,批評道:“小傷也是傷。柳愛卿怎麼也不躲,不過才分開幾日你就帶著一身血口,那往後要是分開幾個月,抑或幾年,你是不是打算直接死給我看了?”
遙想他從小到大,為數不多的訓話還是從家中長輩口中道出的。但由於他幼時安分聽話,至多不過是捱了他人嫌自己嬉鬧嘈雜的誡言。
如今及冠三年以來,卻被年歲較小的墨承意給教言了,心中未免感嘆萬分。
“你先別生氣,”柳垂澤莞爾, “這不還沒死。”
墨承意:“………”
墨承意捏了捏他的臉,道:“快被你氣死了。”
眾臣可真是鴉雀無聲,反應過來,各個勾肩搭背,仰頭賞著煙花指指點點,語言之密霎時掀起軒然大波。
“喂,我說一一”
墨承意循聲望去,就見白聹鶴手裡纏著幾條繃帶,朝他們舉了舉。心照不宣,但卻令柳垂澤心中清明。
只有墨承意不明其意,眯眼,道:“他這是做甚。”
柳垂澤道:“是在暗示我今夜給他換藥包紮,沒什麼。跟你沒關系。”
墨承意:“?”
這怎麼就跟他沒關繫了???
……
微雨閣坐落城東中心,喧囂紛紛。綠妒輕羅,觥籌交錯。一素衣女子引了兩位公子從迴廊由頂樓穿階而去,頓時樂音一絲全無,靜謐了得,是個暗中私談秘事的好去處。
一路上,不斷有煙花綻放之響,但當二人走入廂房內,目光越過畫屏,視野間只見蒼藍夜幕星漢燦爛,清光明澈,斷然沒了火星躍然。
綠裙女子將人帶到,盈盈告退,下樓時替其掩上了門。
多餘的人終於走了。墨承意嘆了口氣,活動幾下筋骨,摸著脖頸往檀桌邊走。
“這麼高的樓,也沒個電梯坐,”墨承意咕噥, “古代人真是有耐力,也不想想怎麼造福後代,每年都這麼走得累死多少人?難怪人口這麼少。真是該的。”
聲音太小,柳垂澤只聽得到“耐力”兩個極為模糊的字音。他走了過去,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道:“待會等人來齊,只怕恐怕更難熬。忍忍,很快就結束了。”
雖然不清楚柳垂澤此刻在安慰他什麼,不過聽他說話墨承意心情總會莫名愉悅。翻手覆住他的手背。墨承意嫌這般不夠,挑了挑眉,隨後又反握住他的手,傾身而去,道:都這麼委屈了,親我一次不過分吧?”
柳垂澤:“………”
每次一到不那麼正經的話頭上,這人總會如此逗自己。盡管從未履行過,但他始終此不疲,一口一個說得上頭。
即便兩人已經做過更逾矩的事,可那次畢竟事發突然,若不是不忍看他如此苦捱,他也不會這麼就將自己送出去了。
但認真想來,事到如今也不是不可。柳垂澤笑著低下頭,琢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