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垂澤防不勝防,還沒回過神來,肩部就被一股極為兇狠的力道鉗住。不由得秀眉微蹙,但仍是帶著笑意地道:“哪裡話,我怎麼會生氣。”
墨承意不信。幹脆握住柳垂澤微涼的雙手,斟酌用詞,道:“是我言錯,不該這麼放蕩。但我也只是好奇柳大人的回應罷了,此次是我的問題。你……不必當真。”
柳垂澤不以為意笑了笑,低聲道:“我從未當真。”
墨承意歪頭,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待天色漸晚,萬家燈火在他們身後長巷尾端亮起,垂絲海棠墜下幾朵,落在他們的發間,額前,衣袍表面,那股清淡的苦香隨之無聲綻放,墨承意恍然若失,似乎總覺得這副場面有種說不上來的熟悉。
似曾相識。
似乎也是這個時候,這個夜晚。也是如此萬燈璀璨耀眼,涼風吹徹,滿頭雪白,猶如一夜共白頭。
他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指定是原主曾經的記憶。但同時墨承意又很迷惑,若是真如自己所說這是回憶,那原著小說裡怎麼能一點蛛絲馬跡都找不到。
這就很奇怪了。
他欲深思,下一刻卻表情扭曲瞬息。
墨承意頭痛欲裂,強撐著,維持住自己暴亂的神緒。確是在下個瞬息間,記憶深處那道了無生氣的白衣身影與眼前黃衣柔柔放逐重疊,一點,一點,直到完全融為一體。
白衣若華,黃衣蹁躚。
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人。
墨承意用力閉上眼,又驀然睜開。
這種沖動的思湧,是想讓他做什麼來著。
墨承意努力嘗試理解。
……呃。難不成是抱一抱?
現在就要抱嗎?墨承意看著懷中人,有些扭捏。這多不好啊,畢竟他們都是男人。
隨即一想。
對啊,他倆都是男子,那抱一抱又怎麼了?又不會少塊肉!
看來這感情線也不是很難激發嘛。這都用不著純自我發揮了,還有小說自帶外掛啊。連情緒都省得他醞釀了,這都有現成的。他安心了。
“時候也不早了,陛下。”
如細雨敲雨的音色再次響起。其中,隱晦蘊含著幾許無力與疲憊,似乎自己方才那番急於解釋的說辭裡,又有什麼令柳垂澤不開心了。
意識到後,墨承意大腦不知抽了哪的風,竟直接將柳垂澤往自己懷裡一拽。柳垂澤重心尚未穩定,又被一股力往前帶,一時沒站穩,直接跌進那片宮廷梅花薰香裡。
始料未及般,柳垂澤雙眸微睜。
見他沒反應,索性反了悔。
“借我撐一下吧,柳大人。”
墨承意終於知道自己為何總是會對某些事,某些人,感到無比熟悉,無比惋惜,無比留戀。甚至是呼之欲出,但總是不知何起,不懂其意……他能感受到,原主的靈魂,是還殘留幾縷在這殼子裡,只是不易被激發。
現如今,他真正打算裝死。
也真的是睏乏了。
早知如此,就不該喝那壺酒的。墨承意蹭來蹭去。
他將臉埋入柳垂澤清瘦的肩窩,情難自抑蹭了好幾下,鼻尖抵住那片柔軟鵝黃,嗅到的盡數是桂花的淡香。
他張了張嘴,將扇子踢到遠處,似是喝醉了,自顧自嘀咕道:“身上好暖啊柳愛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