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
柳垂澤安靜下來。
墨承意似是中了邪,將他越抱越緊,彼此間距離嚴絲密縫。落在袍角的垂絲海棠被兩道身軀碾爛,嫣色綴點,在淺色輕紗上暈開一小抹,多添幾分嫵媚妖嬈、溫情繚綣。
彼時,柳垂澤終於恢複了力氣,抬手,艱難地揪住墨承意背後綢緞,然後攥緊。
“那酒好烈,現如今,是有點頭暈腦脹了,”墨承意覆著他的後腦,安撫似的拍了拍,“實在對不住。本想再堅持片刻回宮的,但是這效力實在過於猛烈…你不會怪我吧?”
柳垂澤渾身僵直,心頭滋味甚是複雜。只是那心尖兒,不知怎的,居然還會感到很疼,猶如毒蛇蠍尾肆虐撕咬,啃噬,痛得他說不出半個字。
同時他又很慶幸,慶幸墨承意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些什麼不敬之言。他想遏制自己過激的反應,卻是如何也安息不下。
於是又尬,又疼,又抖,搞得墨承意皺緊了眉,從他頸邊抬起頭,一雙琉璃色的雙眸望著他,有些捉摸不透。
見他臉色慘白,墨承意遲疑地道:“你……”
“我沒事,”反應過來,柳垂澤眨眨眼,再對視回去時,已然恢複正常,“只是陛下身上酒氣濃鬱,接觸甚多,自是也有些醉了而已。”
墨承意嗤笑:“你醉了還是我醉了?”
柳垂澤垂眸不語。
他又琢磨一番,緩緩牽住對方溫涼的手,輕聲道:“好了。晚膳也用過了,我瞧這夜色漸深,再不走就要刮風了。先走吧。”
柳垂澤任他牽,也不掙脫,同樣低聲細語,只是那耳尖逐有淺粉色湧上,怎麼看怎麼討人喜歡:“……也好。”
卻在不難發現的角度,柳垂澤輕咬下唇,眼尾隱約有瑩潤閃爍,其中緣由,恐只有他一人清楚。
不巧。被墨承意瞥見了。
江山去他媽。
他當下一吐為快。
我就是見色起意……
歸途中,他想,既然原主將自己做下的紅塵債全都扔給他了,那他就勉為其難替那位人渣彌補一下。
何況他也確實心疼柳垂澤。分明前朝敬為大燕朝廷命官禦史大夫,後貴為一尊帝後,結果卻因原主黑化墮為暴君後隨之消香玉隕,還淪為敵軍營帳洩.欲的階下囚。
自己疼惜他,做做假戲,反正……反正也不吃虧。
最重要的是,這種情緒驅使,他根本沒辦法撇下他不安的情緒不管。
這應當是《東風桃花》裡的硬性規定。
墨承意如是想。
“柳大人,你這是怎麼了?”墨承意牽著他,不忘安撫。這時間都快一柱香了,仍是不見好轉,不禁道,“現下可是要到了,柳大人若是還不回過神,那被府中下人瞧見多沒面子。”隨後一頓,惡劣道,“要不要我抱你回柳府?”
他狀似漫不經心,語言含笑,本是想撫平柳垂澤,卻是起了反作用。
柳垂澤抬起頭,小朵垂絲海棠暫歇在他右額角,擦鬢發而落。他眼尾微微泛紅,淚痕晶瑩,眉眼雙瞳剪水,秀眉微蹙,薄唇輕抿。眸裡滿是淚,但又是那麼明澈皓清,彷彿映入了天光雲影。
墨承意一瞅便覺完了。
他真就把人家給說哭了。
當一頂青木軟轎停在柳府時,已經是酉時了。
此趟出行二人都未攜侍從下人跟隨,要回府只能花錢請轎夫。墨承意攙著柳垂澤入了轎,在此期間道盡情話,苦口婆心勸他往後盡量要學會歇止自己的情緒,故意唬人,但其實在成熟穩重的禦史大夫耳中這句話並沒什麼用,更適合哄小孩。
他又講上好幾則笑話,古代現代的都倒給他了,好說歹說才使柳垂澤躁動的心靈平息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