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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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沛帆在大涼山彜族自治區以及成都的各個玉石市場輾轉售賣玉石,初步嘗到了石料異地售賣的甜頭。
他們開玉石小店時積攢的各類玉石,在四川石料市場上稀少罕見,成色也不差,很有競爭力。除了原石,還賣些小型的玉石雕件,掛墜項鏈小擺件兒。佟沛帆仗著品類上的優勢,適當抬價,並用些現場打磨製作、開毛坯石得寶玉、化瑕疵為賣點的套路,漸漸地就把以前積攢的玉石庫存賣了個七七八八。
當地的玉石在石料市場上並不好賣,競爭太多,對品類、成色的要求也很苛刻。因此,佟沛帆打算把大涼山上尋的玉石帶到外地去賣,四處奔波著賺差價。
他們入秋的時候來到四川,在大涼山過完夏,又向西進發,去了臨近的西藏。
西藏地處高原,空氣稀薄,外地人進藏十有八九要高反。
因此,在自駕去西藏之前,佟沛帆準備了一大堆藥:速效救心丸、參丹丸、西洋參、各種感冒藥和腸胃藥……並且提前一週給房懷清泡蜜參茶喝,好提前適應。
自駕去西藏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減輕高原反應,但是於房懷清而言,好像並不奏效。房懷清體弱,不像佟沛帆那麼結實。入藏前,他對“高原反應”的理解只是呼吸不暢、缺氧之類的淺層概念。入藏之後,他被一系列突如其來的名為“高原反應”的症狀折磨的苦不堪言。
疲倦乏力、嗜睡、頭痛、耳鳴、嘔吐、食慾不振……這就算了,勉強可以承受,晚上還失眠。
白天,房懷清忍受著一長串諸上所述的並發症,內心期冀著夜晚的到來,倒頭睡去可消一切煩惱。可是,當他連續多天在半夜裡雙目疲倦地醒來時,尤其是聽著一旁佟沛帆酣然入睡的呼吸聲時,他終於繃不住了。
佟沛帆被懷裡人嗚嗚咽咽的哭聲吵醒了,怔愣兩秒,立時清醒了。
“懷清!怎麼了這是?”佟沛帆著急忙慌地去找他臉,以為是夢魘了,卻對上他崩潰的、委屈的淚眼。
佟沛帆一翻身,把他整個人壓懷裡,輕聲問:“是不是不舒服了?哪兒不舒服?跟我說。”
房懷清抽噎著,斷斷續續地跟他哭訴。他邏輯不清地告訴佟沛帆,他好難受,他好難過,他晚上還睡不著覺,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含含糊糊地哭訴完,終於找回了一些理智,又認認真真地對佟沛帆說:“我白天很難受,但是我想晚上睡著了就好了,可是晚上也睡不著……”說到最後,又忍不住想哭。
佟沛帆知道,房懷清每次到了新地方,前幾天通常都會失眠,但從沒有因為這個哭過。可見他這次是有多難受了,才會在半夜裡哭泣。
佟沛帆低頭親親他的淚眼:“委屈了,委屈我的小房子了。沒事兒啊,哥哄著睡,給你講個故事?想聽故事還是想聽催眠曲?”
房懷清像個孩子似的被他圈懷裡拍腦袋、拍側腰,聽他五音不全、七上八下地跑著調唱:“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推開……”
佟沛帆才唱到一半兒,房懷清就叫停他:“你……別唱了!”
“為什麼?”佟沛帆問。
“難聽死了!吵我耳朵……”房懷清直言不諱地評價。
佟沛帆看著他笑,不再唱了。
房懷清跟著牽了牽嘴角,又補一句:“狼都讓你招來了。”
自己獻醜沒什麼,能博人一樂就算值了。
佟沛帆與他交頸,埋在被子裡悶悶地笑。笑完,絮絮叨叨地安慰他:“這地方確實不養人,委屈委屈,就待兩個月,好不好?等我把涼山的石頭賣了,咱們就走,再也不來了,行不行?”
房懷清難受歸難受,沒說必須要走,賺錢忙生計嘛,哪兒有舒舒服服的?
“你不找石頭了?”房懷清就著姿勢,手臂攀上佟沛帆的肩。佟沛帆伏在他身上,也就著姿勢把身體再放低些。
“你不是說要來看這兒的藏瓷,還要找什麼象牙玉、紅石?”房懷清問他,“兩個月不夠吧?”
佟沛帆一隻手墊在房懷清後腦,另一隻手環著他的腰,安撫性地從側腰揉到後腰。待房懷清說完,他略微斟酌片刻:“也沒什麼好看的,藏族人崇尚大山和石頭,不許隨便開採,頂多是在表層刨一刨、撿一撿。我抓緊時間,兩個多月差不多夠了。”
“不用太趕,左右已經來了。”房懷清已經不哭了,只是聲調裡還纏繞著未散盡的喑啞。他知道兩個月不夠,輕輕軟軟地反勸佟沛帆:“我已經高反了,罪都受了,什麼時候走不重要,再熬幾天也就過去了。”
佟沛帆沒說話,看了他一會兒。
覺得他還挺神奇的。剛才還嘩嘩啦啦哭得小淚人兒似的,把人心疼壞了。抱著哄兩句,他又開始為別人操心。
“你怎麼到哪兒都能睡著啊?”房懷清想起自己失眠這茬了,有點兒心理不平衡:“我失眠的時候,聽著你呼呼大睡,越聽越睡不著!”
佟沛帆失笑,“你睡不著就是我的錯唄?”
賤兮兮地貼上他耳朵,悄聲說:“嫉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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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懷清氣笑了,想踹他,無奈腿被壓著動彈不得,就給了個不屑的白眼兒。
“行了行了,趕緊睡覺,這大半夜的。”佟沛帆打了個哈欠,強行幫房懷清手動闔眼,半壓著人,輕拍著哄睡,“睡吧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