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都還沒簽,佟沛帆已經開始遙遙憧憬了。
晚上下班,特意去買些菜。佟沛帆擇菜削皮,房懷清會湊在旁邊看。佟沛帆還買了條鯉魚,刮鱗剔骨,摘去內髒,準備做紅燒鯉魚,再澆上甜汁,房懷清挺愛這口。
房懷清問他,“你今天怎麼不去喝酒?”
“哦,基本上都談妥了。”佟沛帆正炒著土豆絲,思量著避重就輕答,“明天下午有應酬,要簽合同。”
房懷清不再問了,立在廚房門口,像是要守著什麼,一動不動。
佟沛帆把土豆絲裝盤,叫他過來嘗一口。
問他,“怎麼樣,脆吧?”
房懷清“嘎吱嘎吱”的嚼,“嗯。”
佟沛帆一手端菜,一手摟著房懷清的腰往外走,“去客廳吧,我炸鯉魚,別燙著你。”
鯉魚是最後一道,客廳的大理石桌上已經擺了好幾盤子菜。鯉魚出鍋,兩個人面對面坐,好像很久沒這麼溫馨了。
佟沛帆開了瓶白酒,自己斟滿,給房懷清只斟半杯。對上目光,佟沛帆解釋,“你酒量不行。”
說完,想起什麼似的笑,“喝多了怪嚇人的,投懷送抱……”
房懷清一記眼刀刮過去,“誰投你的懷了?”
“你呀。”佟沛帆痞聲痞氣,“就是你投我的懷。”
房懷清懶得接話,想吃魚。
佟沛帆夾了一塊兒,蘸著湯汁喂給他,“小心刺啊。”
鯉魚炸得外酥裡嫩,外邊兒是裹了甜湯汁的脆皮,內裡是滑嫩的魚肉。佟沛帆本不是會做飯的人,剛開始做的東西狗都不吃。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手藝越來越合房懷清的胃口,認真做飯時簡直無可挑剔。
佟沛帆也嘗了一口,自誇道,“外面賣的都沒我做的好吃。”
房懷清不反駁他,確實愛吃。
難得有時間這麼慢慢吃、緩緩聊。飯後一塊兒去院子裡溜達,藉著燈光賞賞花、看看魚。
房懷清在這月光燈影裡,裝作不經意的看佟沛帆。濃眉利眼的淩厲模樣,乍一看有點兒兇。房懷清記得他年輕時,眼神兒裡還沒有殺伐決斷的淩厲氣,倒是透著股清澈的愚蠢。
和佟沛帆第一次見面,天氣如何、有什麼閑雜人等雲雲,房懷清都記不清了。只記得專心給人畫了幅尋常風景圖,收了錢一抬頭,發現不遠處立著一呆子,穿著蹭了些灰的粗布衣裳,跟他對視半晌。
還是房懷清先開的口,“買畫嗎?”
那呆子撓了撓幹淨利落的中寸頭,湊上前問,“多少錢?”
房懷清那時候就覺得有點兒好笑,上來不問能畫什麼,先問價格了。
“看著給。”房懷清答的隨意,鋪開一張新畫紙,手裡的筆蘸上墨,“想要幅什麼?”
那人想了半天,蹦出一句,“花開富貴。”
房懷清笑了聲出來,又立馬收住,“行,很快。”揮筆,盡力把“花開富貴”畫得清麗脫俗些。
佟沛帆當時並不是想花錢買畫,而是想花錢看房懷清作畫。跟臉一樣白得透亮的手,細長骨感,從指腹間和中指處又依稀可見薄繭。握著毛筆作畫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給人一種繪畫是件極輕松享受的事的錯覺。
付錢的時候,佟沛帆幾乎把身上所有銀兩交了出來,還問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