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的還以為遇上了強盜,傻裡傻氣。
房懷清忍不住,“哈哈哈”一通笑,笑得佟沛帆不好意思,以為是錢給少了。脖子連帶著耳朵都發紅,臉上也發燙。
覺得這人有意思,房懷清沒要錢,免費送他了。
然後這人就天天來看房懷清畫畫,一來二去,相識相知,熟稔,到現在。
察覺到房懷清的目光,佟沛帆偏頭看過去,“怎麼了?”
房懷清垂眼,又抬,問他,“佟哥,第一次見我的時候,你還記得嗎?”
佟沛帆的眼神兒從疑惑到回想,最後化作一汪陽春水,“怎麼不記得?”順著回憶描摹,“你那時候在古玩市場上擺攤兒賣畫,現畫現賣。我趁著幹活空當出來轉,正好看見,你還畫了幅花開富貴送我。”
“原本沒想送你。”房懷清跟他一塊兒回憶,“是看你太傻,不收傻子的錢。”
“我傻?”佟沛帆不能接受這種第一印象,“我還以為你對我有意思,才送畫兒給我。”
房懷清無情嘲笑,“想多了。”
佟沛帆嘆口氣,假裝失望,“早知道你這麼想,我就不往你身邊兒湊了,讓你投奔別人去,煩不著我!”
明知道他是開玩笑,房懷清心裡卻像是捅破了冰窟窿,僵立在原地。
佟沛帆等著他回話,等了半天,回頭一看,感覺出不大對勁兒。
把人摟過來,說了句實話,“第一次見你,就想往你跟前湊。”
房懷清不饒他,“傻子就愛往人堆裡湊。”
佟沛帆笑,“那你怎麼就看上傻子了?”
這話沒法兒接。
房懷清要說沒看上,好像並沒有說服力。要是說別的,那就是預設了。
佟沛帆笑嘻嘻看人,下好了套,看他怎麼答。
房懷清幹脆不答,自顧自往前走。
怎麼看上了這個傻子呢?最開始,天天來看房懷清畫畫,後來隔三差五帶燒制的小物件兒給他,什麼荷葉水洗、梅紋筆筒、杯杯盞盞……換著花樣兒拿來。
知道名姓之後,佟沛帆坦白自己是瓷窯裡學燒瓷的。房懷清有時候就把想要的東西畫下來,等著佟沛帆燒出來給他。
相熟之後,佟沛帆又發現房懷清會雕東西,這與他一直琢磨的玉石分不開。那時候,倆人更像是朋友知己。
再後來,就是一意孤行,想靠仿的假畫謀財。跟梁鶴乘斷了師徒關系之後,隔三差五去找佟沛帆,佟沛帆會勸他,但也理解他,不攔著,都沒想過會有多嚴重的後果。有時候房懷清還會在佟沛帆那兒留宿,跟他吃吃喝喝,互相看看最近新得的好物件兒,年輕人的玩樂。
出事兒之前,房懷清手上紮了個小刺,佟沛帆還幫他看,捏著根繡花針挑。房懷清受不了這種細密的疼,本能的躲。佟沛帆笑他,什麼畫都敢仿,這點兒螞蟻夾的疼都受不住。
房懷清消聲匿跡了很長時間。
再見的時候,只剩下血淋淋一片。
佟沛帆極少哭,那次眼睛赤紅的接下房懷清,已經是背地裡隱忍了許久的表現。
大概是從那兒開始,這傻子開始褪去傻氣,不動聲色的保護他。一邊盤算著生計,一邊提防著危險,還要照顧開導房懷清,給他活下去的勇氣,陪他從陰霾裡走出來。一晃,變成現在房懷清最依賴,也唯一能依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