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大火四起,旁邊一陣亂響——沈奕想起來了,這裡是最後他被燒死的破廟。
而一旁的破廟後頭,高些的地方,居然被燒出了個洞。
人能從那裡逃出去。
腿上一陣劇痛,他低了低眸,看見自己血淋淋的雙腿。他已經站不住了,他連站著都很費勁。
他聽見自己嘶啞地輕笑一聲。
【救救我。】他笑著說,【真不想死……救救我吧,阿默。】
然後,他將人橫抱起來,用盡最後的力氣,把他扔了出去。
那是他對溫默最不溫柔的一次。瘦小的小啞巴重重摔到地上,又連滾帶爬地爬起來。還沒等溫默站起來,再看向他,他就聽見自己頭上響起木頭斷裂聲。
沒看見溫默最後一眼,他眼前一黑,被斷裂的房梁咚地砸死在下面。
幸好沒看見最後一面。
他忽然想,他真的不擅長看溫默要哭似的臉。
他又聽見了撕心裂肺的怪叫聲。
他聽見龔滄鬼似的怪笑聲。
夜黑風高,周遭的蘆葦叢起了大火。
河邊,有好幾個人舉著火把。大火之間,龔滄騎在一個人身上,一手摁著他上半張臉,任由他在身底下掙紮得跟條案板上的魚似的。
他掙紮得厲害,尖叫也不甘得震心,卻都無濟於事。
【他爹的,放火都沒死成!?】龔滄喊,【個死啞巴,砍死那麼多人……砍那麼多個,還想砍到我頭上!】
【也不看看大爺我是誰,還敢來砍我!】
【想給你奕哥兒報仇是吧,覺得我弄死他了是吧!】
【你他爺爺的還真有臉,你也不想想,沒你我能告發什麼?】
【啊?溫默,你以為自己也很慘是不是?】龔滄朝他吐了口口水,【我呸!】
【沒你做汙點,我能告發江奕什麼!?】
【他就沒落什麼不是,就除了腦子犯軸喜歡上你這件事,他就沒什麼能讓我告發的!他爹的,自己想不明白,還反過來砍別人!?】
溫默突然不動了,不再掙紮了。
他突然也不叫了。
【都怪你啊,你還有臉砍人!】龔滄大笑起來,【裝什麼慘?江奕死了,你錯的最大!】
【還敢砍我媽……我去你的!!】
他抓起手邊一塊石頭,重重砸在溫默腦袋上。
一下、兩下、三下。
他砸了無數下,把溫默砸得血肉模糊,才氣喘籲籲地停下手。
“爹了個吊的,”他不解氣,罵道,“小芳,針線包拿來!”
“哎?”
“把他嘴縫上!”龔滄說,“我看他再鬼叫一個……反正也用不上,死了,等下輩子也別用了!大爺的,我讓他把嘴閉上!”
夜黑風高,無星無月。
河邊蘆葦大火,身後村民舉著火把。針線穿過唇肉,將溫默痛醒。他痛得要大叫,又被人打了幾拳;他掙紮著要把他們推開,龔滄嘖了聲,抓起他的胳膊,使勁一扯,把他骨頭扯斷。
他被縫上了嘴,龔滄又叫村民拿來了豬籠。
他們把他塞進去,沉進河塘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