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本來一片寂靜的樓上忽然傳來瓷器摔在地?面?上的碎裂聲?,極其清脆,伴隨著惱怒的罵聲?:“沒用的東西,滾!”
慌亂的腳步聲?響起,邵逾白和常狄一起朝樓梯的方向看?去,剛好?看?見一個年?過四十的中年?男子?形容狼狽地?走下樓梯,昂貴的西裝皺皺巴巴,一張方正的臉上盡是憔悴。
看?見邵逾白的一瞬間,男人眉毛一皺,差點哭出來。
他喊道:“邵哥。”
被一個比他大二十歲的男人叫哥,邵逾白已經習慣了,淡淡頷首。
男人搓搓手,想按照餘逢春的指示一滾了之,又按耐不住最本能的自救沖動,幾番猶豫之下,還是挪到邵逾白麵?前?。
“邵哥,這事兒我真?不知道,”他壓低了聲?音說,“本來都進展好?好?的,突然來了條子?,把一船的貨都給掀了,我都差點讓人弄進去,你說這種事要是我幹的,我能得到什麼好?處?這不自己給自己找死?嗎?”
常狄冷笑一聲?,挽起頭發?後徑直離開?了。
男人面?上閃過一絲尷尬,但還是忍住了,等著邵逾白開?口。
“是不是你幹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問題在你手下出現。”邵逾白道。
“是是是,”男人連連點頭,“我監管不嚴才讓蒼蠅飛進來,我的錯,肯定積極排查!”
說完,他幹笑兩聲?:“就是還勞煩您幫我說兩句好?話,只要您幫我這一回,什麼都好?說。”
男人掀起眼皮,比劃了個手勢,意思很明顯。
眼神淡淡掃過他的手勢,邵逾白頷首,道:“走吧。”
男人一聽,如蒙大赦,好?像自己這條命和手上的全是富貴已經被保住了,忙不疊的又鞠了一躬,然後頭也不回地?跑了。
門關上的一瞬間,樓上又傳來摔杯子?的聲?音。
如果上次是發?洩怒火,那這一次就是在催促。
邵逾白原地?整了一下衣領袖口,邁步走上樓梯。
等他到書房門口時,才發?現門都沒關,就那麼明晃晃地?敞開?著。
書房地?上更是一片狼藉,價值百萬的裝飾品被用作提醒鈴聲?,摔了一地?,地?毯上全是瓷器碎片,已經不能要了。
餘逢春面?無表情地?坐在書桌後面?,雙腿搭在桌子?上,聽見邵逾白的腳步聲?,他偏偏頭,眼神很冷淡。
“站在外面?幹什麼?進來。”
邵逾白依言邁入書房,將剛磨好?的咖啡放在餘逢春手邊。
打量審視的目光隨即落在他身?上,餘逢春看?了好?久,才道:“瘦了。”
邵逾白在收拾書桌上散落的廢紙和檔案,聞言抬了抬眼。
“什麼?”
餘逢春不答,又偏頭看?他一會兒,然後抬手點點眼睛下面?。
邵逾白眼下有一層極其明顯的烏青,餘逢春一眼就看?見了。
“昨天晚上沒睡好??”
沒有隱瞞的必要,邵逾白點點頭。
餘逢春笑了,隨意伸手,手指點在邵逾白小腹處的紐扣上,像貓撥弄窗簾穗子?一樣撥著玩。
“不如跟我說說,你哪天睡好?了?”
氣氛隨著他的笑緩和下去,兩個人都不覺得餘逢春的動作有任何?突兀冒犯之處。
邵逾白不自覺地?追隨那抹彷彿春日?枝丫的柔軟弧度,整夜未眠的大腦迎來昏沉。
將檔案疊放整齊後,他沒忍住,脫口而?出:“我覺得我可能有病,一直在做夢。”
“哦?做什麼夢?”餘逢春問,手沒有挪開?,眼神很感興趣。
他是真?的在好?奇,畢竟從邵逾白來他身?邊到現在,餘逢春就沒見他睡過一個整覺,總是在淩晨的某個時間點忽然醒來,然後睜眼等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