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逢春以前?也隨口問過,邵逾白說不知道,久而?久之,這個問題成了一個執念。
邵逾白道:“忘了。”
“你總是這麼說。”
餘逢春收回手。
他不太滿意,卻也輕輕放過。談話到了這個階段,先前?書房裡彌漫的凝滯氛圍已盡數散去,餘逢春也不再真?的生氣了。
如果這時候有哪怕一個人站在門口,注視事情的發?展,都會瞠目結舌。
全天下,只有邵逾白能讓餘逢春這麼輕易的消氣。
換做其他人,話還沒說完半句,就被順著窗戶丟下去了。
邵逾白把廢紙扔進碎紙機,又蹲在地?上檢查一圈,確定餘逢春腳下沒有碎玻璃渣子?以後才放下心。
餘逢春任由他檢查,沒像平時一樣笑話,等邵逾白再次站起身?,他才問道:“高弘找你了?”
高弘就是剛才在樓下求邵逾白幫他一把的男人。
他只負責a市海灣的碼頭,手裡的走私額不大也不小,在餘逢春手下只算小人物。
在這種問題上,說謊等於自找麻煩。
於是邵逾白應了一聲?。
餘逢春見怪不怪,只是囑咐道:“收錢的時候仔細些,別不幹不淨的人的錢也收。”
他知道邵逾白揹著他收錢,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友好?地?給出建議,頗為?縱容。
而?上一個揹著餘逢春大肆斂財的,已經在海底喂鯊魚了。
所以,這是邵逾白一個人的特權。
“還有,”餘逢春頓了頓,嗓音低沉,“只能收錢,別的……想都別想。”
別的,還有什麼?
餘逢春沒說,邵逾白也沒有問,兩人心照不宣,各自盤算。
“要是讓我發?現你收了不該收的東西……”
餘逢春抬手,指尖隔空點點邵逾白的胸口,眼神晦暗不明。
“不會。”邵逾白輕聲?應著,唇角微不可見地?彎了彎,“永遠不會。”
他的眼神裡一定有什麼東西,因為?餘逢春與他對視以後,眼眸中僅剩的寒冰也融化了。
“這幾天辛苦你了。”他收回視線說,“北歐那邊不是非要你不可,只是你去我更安心。”
餘逢春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在外人眼裡堪稱奇跡。在餘術懷突發?疾病前?,他甚至從未被當作接班人培養過,就這麼猝不及防地?被推上了掌舵人的位置。
偌大一個商業帝國毫無緩沖地?壓在他肩上,饒是鐵打的人,也難免要被磨去三分銳氣。
但這樣的變故對邵逾白而?言卻是機遇。
餘逢春初掌大權時急需培植自己的親信,而?邵逾白恰好?出現在他最需要臂膀的時刻。短短數月間,這個年?輕人便以驚人的速度躋身?權力核心,成為?新掌門人最倚重的心腹。
那些在暗處窺伺的老狐貍們怕是絞盡腦汁也想不到,餘氏集團如今的二把手,竟是個徹頭徹尾的臥底。
連邵逾白自己都覺得荒謬。
更荒謬的是......
他想起昨日?在航班上那短暫的淺眠。
三十分鐘的夢境裡,仍然是餘逢春。
只是夢境的軌跡早已與現實分道揚鑣,轉折點就定格在那個不同尋常的清晨。
在夢裡,餘術懷並未突發?疾病,餘逢春仍是那個被牢牢控制操縱的小少?爺,而?邵逾白始終以心腹的身?份伴其左右。
蝴蝶振翅尚能掀起大洋彼岸的風暴,夢裡這一點微妙的偏差,卻讓邵逾白徹底分裂成了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