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逢春聞言道:“可知衛賢關?在哪裡了?”
“屬下知曉。”
“好。”餘逢春點點頭?,“去把?統領找回來。”
答話那人當即行禮離開,動作絲毫不?拖泥帶水,完全將?餘逢春的命令聽在心?裡。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陳和站在餘逢春面前。
作為皇上身邊的都太監、邵和軍的最高統領,陳和雖說瞭解宮廷內外?的每一處進出口,但?事發突然,難保不?會有人做手腳,他親自巡視,彼此都安心?些。
只是餘逢春現在得知全新情報,不?得不?提前審問衛賢,方便將?先機握在自己手裡。
“和公公,我?想去見見衛賢,”餘逢春說,“別人我?不?放心?,麻煩您看著陛下。”
他沒意識到自己現在是什麼模樣,還?以為自己跟之前一樣,殊不?知自從昨夜的那場驚嚇後,餘逢春的臉色便白得如紙一般,唇色接近於無,唯有衣衫的鮮血紅得刺目,整個人彷彿下一秒就會原地昏死?過去。
“餘先生吩咐,老?奴自然無所不?從,只是先生你的身體——”
陳和欲言又止。
此言一出,餘逢春低頭?,打量一下自己,才反應過來。
“我?沒事,換身衣服就好,”他說,“衛賢的事要緊。”
系統的存在,可以保證餘逢春無論遇到什麼事,都能以最低生命限度存活下去,不?過是一夜沒睡,又吐了幾口血而已,沒什麼的。
他堅持,陳和也不?好多說什麼。
找人取了新的衣裳,餘逢春沐浴過後,便被兩名邵和軍帶著,去了關?押衛賢的地方。
……
雨下了一夜,如今還?未排淨,在廊下滴滴答答地落下。
下人房當然沒有主子住的地方幹淨敞亮,衛賢被人五花大綁地扔在角落,嘴裡塞了塊粗布,臉上滾著冷汗,雙目緊閉,身體不?正常地蜷縮著。
推門聲?響起,冷風裹著潮濕的氣息一同?湧進房間,守在房內的邵和軍站起身,兵器交錯間發出清脆的響聲?。
嘴裡的粗布被扯下,衛賢睜開眼,看到一把?黑胡桃木的交椅被邵和軍端端正正地擺在房間正中央的位置,隨後一人緩步走進房間,坐在交椅上。
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衛賢認出,來人是這些日子一直陪伴在皇上身邊的那個大夫,江秋。
衛賢明白了什麼。
他低笑著呢喃:“原來是你……”
難怪一向自詡深情的邵逾白會忽然寵幸一個只有身形與故人有幾分相似的鄉下人,原來一切都是假的,是他們合夥演的一場戲。
重新啟動易容程式的餘逢春一挑眉:“原來什麼?”
衛賢被扔在房間的角落裡,一身華服沾滿泥水,狼狽又骯髒,而最吸引人注意的,是他雙腿膝蓋處的一抹鮮紅。
——他的腿被人打斷了。
回想起陳和第一次來時身上沾著的血氣,不?難猜出是誰下的手。
面對他的疑問,衛賢搖搖頭?,沒有回答,而是說:“就算如此,又能怎樣?他快要死?了吧?”
他提起邵逾白的樣子,就彷彿提起一件足夠令自己得意洋洋的作品,即便身上傷口遍佈,深陷囫圇,衛賢還?是難以自制地大笑出聲?,笑得肩膀都在顫抖。
“穎悟絕倫又如何?足智多謀又如何?天子又如何?終究還?是要爛成一攤肉泥,與我?等一樣骯髒哈哈哈哈哈哈哈……”
嘶啞的笑聲?回蕩在整個房間,餘逢春眉頭?緊鎖,盯著對面那個狀似瘋癲的人。
身旁的邵和軍不?等他出聲?吩咐,便很明白地上前兩步,重重一巴掌抽在衛賢臉上,逼他止住了笑聲?。
餘逢春這才開口:“為什麼?”
聞言,衛賢猛地一甩頭?,滿懷恨意的目光投向餘逢春。
“什麼為什麼?他身為君王,卻不?理天下萬民,只縱情降樂,難道不?該死?嗎?”
這話說得好沒道理,不?是說邵逾白沒有這方面的過錯,而是說誰都可以這樣指責他,唯獨衛賢不?行,因?為他最清楚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