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菀筆尖微滯,片刻後,便恢復如常。
她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金雀撥了撥燈芯,免得光線太暗,傷眼睛。
司菀低低呢喃著“陸昀川”三個字。
系統有些擔憂,卻不能違拗天道的限制,除了心焦如焚外,什麼都做不了。
司菀放下狼毫筆,理了理桌面上的手稿,不必細想,也能猜到柳尋煙找陸昀川的原因。
必定與司清嘉有關。
按常理而言,司清嘉既入了水月庵清修,少說得規規矩矩住上半年,磨一磨秉性中的兇戾之氣。
再加上秦國公早認定她是個災星,晦氣無比,更不會輕易將司清嘉接回府。
如此一來,柳尋煙想讓秦國公改變心意,就必須找到一個令他無法拒絕的理由,或者一個不敢拒絕的貴人。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一時半會之間,司菀也猜不到柳尋煙和陸昀川是如何謀劃的,只能靜觀其變。
隔了半日,皇帝又一次將陸昀川召進宮。
青年甫一踏進養心殿,只覺得氣氛格外壓抑,皇帝及幾名皇子都在,眉頭緊鎖,面色陰沉如水。
他們面前擺放著一幅骨畫,榆木之上,以獸骨勾勒出鷹隼圖案,凌空振翅,氣勢非凡,這份技藝,堪稱巧奪天工。
可惜卻因保管不善,毀了。
皇帝衝陸昀川招手,沒有半點隱瞞,直截了當發問:
“陸先生,聽聞陸浮舟老先生最擅長書畫雕刻,你來瞧瞧,這幅骨畫可還有修補的可能?”
即便早有預料,陸昀川也不敢表現出任何端倪,他刻意流露出幾分意外,抬腳行至桌前,仔細端量了好半晌。
隨後,他言之鑿鑿道:
“陛下,依草民之見,骨畫圖案雖說複雜,但卻是以打磨好的骨片拼接而成,只需將邊角處的碎骨取出,另尋材料,重新雕琢鷹隼的翅羽。
即可使之恢復如初,大展光彩。”
聞言,太子看向陸昀川,總覺得這人話裡有話。
果不其然,陸昀川頓了片刻,補充:
“只是修補骨畫,實非易事,尋常匠人無法把握鷹隼的神韻,若打磨不出翅羽翱翔於九天的肆意瀟灑,恐怕會被大月使節察覺出端倪,認定大齊故意損毀他們的國寶,繼而懷疑大齊和談的誠意。”
皇帝面色愈發嚴肅,問:“京城能工巧匠無數,難道還不足以完成修補嗎?”
陸昀川搖頭,“那大月王是個有勇有謀的將士,不僅豪爽,還天生神力,勾畫出圖騰也帶著極明顯的壓迫感。
尋常匠人只能仿其形,卻無法模仿鷹隼的神韻。”
皇帝揉了揉酸脹眉心,深感頭疼。
大齊雖不缺巧匠,但骨畫僅此一件,必須確保萬無一失,不容有絲毫紕漏。
否則便如陸昀川所說,後果不堪設想。
皇帝又問:“陸先生可有推薦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