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9章 大殺器
姜雪蘸著殘茶在案上畫出兵道:
“明日擂起九通戰鼓,逼得皇甫尚催運兵器。咱們埋在河西道的暗樁,總有個能截住運貨的駝隊。”
蕭湛突然攥住她執筆的手:“你要親臨陣前?”
“你摸這脈象可經得起金戈之氣?”
姜雪將手腕貼在他掌心,薄紗廣袖滑落半截:“藍將軍舊傷未愈,我若再逞強……”
話未竟便被攬入帶著松煙氣息的懷抱,蕭湛下頜抵著她發間銜珠鳳釵:“前日探子來報,雨音在佛堂抄了整卷往生咒。”
戰報如雪片飛入帥帳。
第七日黃昏,皇甫尚摔碎了案上琉璃盞:“八百裡加急傳訊韓相以,十日內若不見玄鐵雷火砲,提頭來見!”
當拂冬的密信裹著胡楊葉送至時,蕭湛正替姜雪篦開發間凝血。
信箋上硃砂標記的路線途經鳴沙山,算著日子恰逢月圓。
“蘇已離說那人能解南疆噬心蠱。”
他指尖劃過輿圖上赭色標記:“待你身上巫咒破除……”
“雲振之事……”姜雪忽覺腕間銀鈴微顫,那是多年前他繫上的平安鎖。
蕭湛握緊她發涼的指尖,將人圈進掛著犀角弓的帳幔裡:“明日著人往渡口接應,蘇已離最喜長安的透花餈。”
漏夜風過轅門鐵馬,案頭玉燭臺映著交疊的剪影。
姜雪數著更漏聲,忽覺頸間落下一滴溫熱——原是蕭湛將臉埋在她散開的青絲裡,戰甲未卸的胸膛傳來悶悶心跳。
烽火驛道傳來急報那日,正是第五日破曉時分。
信使呈上的紫檀密匣裡,姜珩染疫的絹書讓姜雪五髒六腑都被揪緊。
八百裡加急文書上“天花”二字宛如淬毒的箭矢,將她的指節攥得發白。
帳外戰旗獵獵作響,案頭還攤著未破譯的北狄軍機圖。
藍烽重傷未愈的軀體尚在軍醫帳中滲著血,更遑論皇甫尚私鑄的玄鐵連弩尚未探明。
姜雪閉目將絹書按在胸口,喉間泛起鐵鏽味的苦澀——此刻她半步都離不得這黃沙漫天的邊陲。
“讓首輔大人即刻返京。”
她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割開帳中凝滯的空氣。
蕭湛接過軍令時,腰間佩劍與甲冑相撞的脆響裡分明摻著幾不可聞的顫音。
他望著沙盤上插滿的赤色令旗,千鈞重擔壓在肩頭:
雲振那雙總噙著笑意的桃花眼,天水國晝夜不息的攻城戰鼓,還有眼前人愈發單薄的肩頸線條。
玄色披風裹脅著塞外風沙驟然揚起,蕭湛鐵鑄般的臂膀將人箍進胸膛。
姜雪後頸傳來灼熱的吐息,混著龍涎香的氣息滲入每寸肌理,像是要把這抹溫度刻進骨髓。
戰馬在帳外焦躁地踏著碎石,他卻貪婪地數著她頸側跳動的脈搏。
“每日按時進食就寢,戌時三刻前必須熄燈。”
他的指腹重重碾過她腕間舊傷:“若讓我知曉你擅自提劍出陣……”
未盡之言化作齒關相碰的悶響,姜雪吃痛地仰起臉,卻撞進他眼底翻湧的墨色漩渦。
風卷殘旗掠過她散落的青絲,蕭湛突然翻身上馬。
玄鐵護腕擦過她掌心時,有什麼溫熱的東西墜落塵土。
“待山河安定重逢時,我再慢慢說與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