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是不是在心裡吐槽我土？
【104】
霍延的溫和表象沒能維持多久，他很快就開始炸毛。惹，拍個淋浴用品需要穿成這樣嗎？
他這話問出來，老陶都傻了，拍淋浴可不就得這樣嗎？
其實也沒什麼，白色背心，男孩子麼，這麼穿可太正常了，被霍延一說反而像是有什麼，老陶都有點不好意思看。霍延煩躁得貓不是狗不是，心知走上前去阻止是不可能的，只好過會兒出來一下，過會兒出來一下。
他頻繁進出帳篷的原因是自己還帶著電腦來辦公，工作和盯許九都得插空做。
許九對霍延複雜的內心活動毫無感知，他對待工作向來到位，導演說讓下水就下水，半點不含糊。
只是霍延看得著急：“毛巾，喝的溫水，準備好，天氣再怎麼不冷，也扛不住這麼去瀑布底下沖。”
他甚至想還是從前當混賬好，直接跟許九說我不想你拍這個東西，許九就會不拍，現在是不一樣了。半個“不”字都不能說，只能抓心撓肝地看著許九穿著這薄薄一片布在鏡頭前招搖。霍延心裡把白筠翻來覆去罵了一遍，遠在千裡外的白筠在會議室裡噴嚏連天。
一天的拍攝結束，看他好好把衣服穿上了，霍延這口惡氣才吐出來，還叮囑老陶可千萬別說自己都跟他念叨了些什麼。老陶會意地憋笑。
【105】
晚上許九公司的人和拍攝團隊一起團建，在外面搭帳篷燒烤。年輕人玩在一起，他們把許九圍在中間跳舞。在篝火的映襯下，許九漂亮得格外顯眼。他是人群中的發光體，像星河之中唯一皎潔的月亮。許九把自己的情緒控制很好，工作狀態下，幾乎沒什麼看出許九近來情緒變化。
霍延一邊欣慰一邊浮起說不上來的揪心。
他承認一開始確實是見色起意，後來這份“意”發生了一些變化。他看著被人群簇擁的許九，甚至詭異地生出一些隱秘煩惱來，霍延走到無人處開啟手機攝像頭拍了一下自己，試圖確認自己是否年老色衰。然後被自己這個念頭雷了一個激靈。他又悄無聲息鑽回自己帳篷，重新颳了個鬍子，收拾了一下發型。
霍延收拾好正趕上許九從人群中出來，看樣子是準備早早回帳篷休息。
霍延上前一把抓住他手腕：“跟我走，帶你去山上看看。”
許九警惕：“幹什麼？我要休息了。”
霍延很不是個東西地笑：“你這生物鐘，不到十點就能閉眼麼？”
行吧，本來就是託辭。被戳穿了許九也不找補。
霍延不給他猶豫的機會，拉著他就走，那手腕子可真細，他有種稍微用力能捏碎的錯覺。夜裡太涼了，另一個人的體溫顯得溫暖，許九沒掙脫。
許九問：“去看什麼？”
霍延：“去看世界盡頭。”
許九：“……”
霍延：“你是不是在心裡吐槽我土？”
許九：“我沒說出來。”
【106】
身邊是凜冽的風，頭頂是幹淨的星辰。
人如果找到一個位置，讓自己覺得此刻站在天地之間，自己是天地中間的那個“人”，有很多小問題都會瞬間變得不太是個問題。
霍延看著遠處，問身邊的人：“你有沒有在心裡說過我是個混蛋，覺得我沒被罵過，沒遇到過挫折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許九眨巴眨巴眼，沒說是，但他心裡點了點頭。他甚至覺得霍延不是欠罵，還挺欠打。人要過得多平順才能變成一個二五八萬？許九不知道，他只是有點羨慕。
霍延：“我父母是做建築的，賺了不少錢，老家的人都知道。他們賺錢之後給家鄉捐建了橋梁，捐建了學校，修了路。不過他們忙著生意，沒人管我，就把我留在老家讀書，在他們捐建的學校裡。”
許九不知道霍延為什麼會說這些，霍延從沒跟他提過自己的往事。他只是直覺這個故事不太愉快，於是連呼吸都輕緩了一些，安靜地聽。
霍延接著說：“後來，老家有一條路塌陷了，是當地搞建築的黑了心偷工減料，死了三個傷了八個。這跟我家八竿子打不著，但因為都是搞建築的，都看起來賺了點錢，我在學校就被敵對了。”
許九：“什，什麼？”
霍延很不走心地笑了一下：“有人做建築害死了人，所以推斷整個行業都黑了心，推斷我爸媽看起來也遲早會害死人。肇事的建築商不在他們眼前，而我在他們觸手可及的地方，有怨當然來找我。”
許九皺眉：“這沒有道理。”
霍延轉過頭來，目光寧定：“但惡意是不講道理的，對不對？”
許九一怔，原來他想說的是這個。
【1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