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思鬱下意識吞嚥，喉心將異物攪得很緊地一收一縮。周松喬好像想要的就是這個一收一縮的感覺，不斷地用大而粗的指骨去刺激他頻繁吞嚥。
陶思鬱在後視鏡裡看到自己頭發淩亂，襯衫水淋淋一片，鎖骨和胸前白皙的面板全部露出來，嘴唇很紅地吞著哥哥的手指。
陶思鬱憑借模糊的身體記憶下意識完全含住，用力地吮吸，用牙齒輕輕咬。
但大概是他今天真的吃了毒蘑菇，陶思鬱好像沒有定力和知覺了。在牙齒又一次不知輕重沒有節制地磕到周松喬的手指上時，陶思鬱感受到哥哥攪動和進出的動作停了。
他像結束了什麼試探工作，把手指拿出來，陶思鬱頓時彷佛被抽出一部分那樣追著周松喬，討要地喊哥哥，但又說不出來他想做什麼，只能埋在周松喬的懷裡很難受地蹭他。
周松喬抬起陶思鬱的臉，看陶思鬱仍舊陷在那個情韻的迷離中。他問：“想讓哥哥幫你嗎？”
陶思鬱不知道哥哥在說什麼，但知道哥哥的話一定是可以聽的，他把頭點個不停，沒骨頭地往周松喬身上黏。
周松喬垂眼，看他手指兩個指節上很重很深、血快透出來的殷紅的牙印。
他說：“你把哥哥咬成這樣。在國外的時候沒有做過這些事嗎？”
陶思鬱聽不出來這兩者有什麼關聯。等半天，見哥哥都沒有反應，他只好把臉埋在周松喬肩膀上，焦躁地聞周松喬身上的味道。
周松喬把他揪起來，逼問他：“嗯？說話。”
陶思鬱感到很生氣，他拍開周松喬的手，瞪起眼睛：“不要說這種話。”
“那你讓哥哥說什麼話？”周松喬說：“你離開了我那麼久，我總要確認你的心在哪兒。”
這句陶思鬱聽懂了。漫長的茫然過後，他像是終於從失神的狀態中緩過來，嗅出了車內殘留的讓人致幻的藥物成分，坐在周松喬腿上沉默地看著周松喬。
嘴巴裡還有手指納入撐開的感受，陶思鬱聲音變得很啞，嘴角勾起來，帶著冷漠到極致的笑：“哥哥不如給我打一針好了。鎮定，麻醉。什麼都可以。我什麼都不知道了，哥哥不就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痛快點不行嗎？何必用這種手段呢？很有意思嗎？很好玩嗎？一點也不，我覺得很惡心。”
周松喬依舊說：“我總要確認你的心在哪兒。不是嗎？”
陶思鬱看著他的哥哥，眼睛裡有一種很複雜的情緒，像不捨，像心疼，像不知所措。這次他沒有再說出類似之前的——已經過去了，已經談戀愛了、已經開啟新的生活了，我的心在哪裡這不是很明顯嗎的話。
他很有分寸地從周松喬腿上下來，當著周松喬的面，用紙巾仔細、用力地擦一遍嘴巴：“確認了也沒用。哥哥不要逼我了。真的。這只會把我越推越遠。”
周松喬笑：“只是回答一句話或是一個名字很難嗎？”
陶思鬱開門的動作停下來，回頭看周松喬，在哥哥笑不達眼底的眼睛裡看出瞭如果他不回答他就真的會一直逼他的狠意。
陶思鬱真的覺得很累，他的哥哥怎麼會變成這樣呢？怎麼會一點道理也不講，怎麼就這麼油鹽不進呢？他已經跟他說的那麼明白那麼清楚了，難道非要鬧到你死我活一刀兩斷不做情人就寧願連家人也不做的地步嗎？
陶思鬱一點都不想再和周松喬糾纏，也一點不想再和周松喬廢話一個字，既然他說什麼做什麼都沒用，那他決定他消失好了。
他不要再繼續參加這個專案了，即便是隻有幾個月，他也不要再在這裡呆了。今夜過去一切結束。不要明天。下車回去他就和他老師申請退出，再也不回來這個地方。
陶思鬱快速地拉開車門下車，周松喬比他反應更快地抓住他的手臂。陶思鬱頭也沒回地冷聲道：“放開。”
“既然這樣。不願意回答的話，只是哥哥帶弟弟回家睡覺也不行嗎？”
周松喬說：“醫學院的宿舍並不隔音，宿舍樓背陰。空調、燈泡、熱水器、很多裝置都老舊。宿舍樓到醫學部一個天橋，要走二十分鐘。稍微去晚了，就只能買到剩下的早飯。今天晚上你和哥哥回去，明天你多睡一會兒，哥哥來送你，好嗎？”
手腕被抓著不放。陶思鬱沒有說話，也沒有強行掙紮。
他已經在醫學院的宿舍住了一段時間，很能適應，並沒有被周松喬所說的宿舍問題所打動，只是他在睡覺這兩個字裡想起來之前在門診聽到的哥哥和他的老師說的精神情況。陶思鬱這次很緩慢地回頭看周松喬，哥哥面色很平靜，在等他回答。
陶思鬱發現他似乎有點想象不出來那些話的哥哥是什麼樣的，不管是睡眠問題還是身體解離。因為這個人在他的印象裡永遠冷靜沉穩，有天塌下來都壓不垮他的一副脊背，看起來永遠也不會有他說的話裡的那些脆弱。
但陶思鬱卻因為想象不出來這幅樣子變得很難過。他說他希望哥哥能睡個好覺，是真的希望哥哥能睡個好覺。沒有人比陶思鬱更知道睡好覺是多麼安心和幸福的事了。
即便陶思鬱知道周松喬有可能再騙他，有可能又會像今天晚上在這輛車上做的事那樣騙他，不會因為他說的再難聽再決絕的話就死心。
但如果今夜過去陶思鬱就退出這個專案，以後再也不回來這個地方。如果這是他和他的哥哥最後單獨相處的機會。陶思鬱是真的很希望哥哥能睡個好覺。
陶思鬱用另一隻手，拿掉周松喬抓他手腕的手。他說：“走吧。”
